林景淵一進去便把同桌奚行疆的東西全部搬到了另一邊的空位,然后把林非鹿按在了奚行疆原本的座位上,“你就坐這!”
林非鹿環視一圈,自己大概是太學內年齡最小個頭最矮的一個,這古時的課桌不比現在,都是那種低矮的案幾,人則跪坐在蒲團上,她往那一坐,小小的一團,案桌都快比她高了,啥都看不見。
林景淵還怪得意的:“這樣多好啊,隨便你吃東西還是睡覺,太傅都看不見。”
林非鹿:“…………”
這個校霸加學渣!!!
林傾恰好從外面進來,聽這話毫不客氣斥責道:“胡鬧!五妹一心向學,哪像你這般不上進!”
他是知道自己這個五妹好學又熟讀古文的,俯身把林非鹿從蒲團上抱起來站好,又拎過她的小書包,“到前面來。”
林景淵嘴噘得能掛水桶了,又不敢跟自己三哥叫板,目光幽怨地看著林傾把林非鹿拉到了前面。
眾人一看五公主身邊的人換成了太子殿下,這下不怕了,紛紛上前來請安行禮。
林非鹿歪著腦袋看他們,任誰來問都甜甜一笑。
在太學讀書的公主只有長公主林念知和四公主林琢玉,長公主刁蠻,四公主木訥,以前那位三公主更是不討喜,如今這位乖巧可愛的五公主簡直令人意外又倍生好感。
不過一小會兒時間,林非鹿就認識了不少人,什麼丞相家的二公子,皇叔家的堂兄,姑姑家的表姐,這古時的家族人員構成太復雜了,她覺得自己需要畫一個樹狀圖來梳理這些人物關系。
雖然太學的官員早知五公主要來上課,但想著不過五歲大的小女孩,來這也不是真的求學,便把她的位置安排在靠后的地方,跟另外兩位公主挨在一起。
就像轉學生來了新班級前面沒空位一樣,太學前排暫時也沒有林非鹿的位置。
林傾看了一圈,出門去吩咐官員重新給五公主排位,再進來的時候,就看見林非鹿抱著自己的小書包,乖乖坐在了第一排最邊上的位置上。
那位置四周的案桌都隔得遠遠的,像被單獨孤立出來,從來都只有一個人坐。
林傾微一皺眉,走過去道:“五妹,我已吩咐了他們重新安排座位,過來吧。”
林非鹿搖搖頭,小聲說:“不用麻煩啦,我覺得這里挺好的,又近又寬敞。”她眨眨眼,七分乖巧三分天真:“太子哥哥,我可以坐這里嗎?”
林傾雖然知她聰明,但也知道她年紀小,國與國之間的恩怨對于五歲大的小女孩而言還是為時過早了。他身為大林太子,當然也說不出這是宋國質子的位置你不要跟他坐一起這種話。
便只能委婉道:“這位置有人坐的,你與他不熟,要與他坐在一起嗎?”
林非鹿開心地點點頭:“要的!正好可以認識新朋友!”
正說著話,身后有人走近,回頭一看,是那位宋國質子來了。
他仍是那副不急不緩逢人便笑的溫雅模樣,走到身邊略一行禮,對于自己位置旁邊突然坐了個人也不驚訝,溫聲道:“太子殿下,五公主。”
林非鹿仰著小腦袋看他,眼睛彎彎的:“是你呀!”
林傾想起之前太學考核作詩時五妹幫他搭檔過,倒也不意外他們認識,當著宋驚瀾的面再說什麼落了大林氣度就不好了,只好囑咐林非鹿幾句坐回去了。
宋驚瀾目送他離開,一撩衣擺跪坐下來,開始整理案桌。
林非鹿歪著腦袋看他,用小氣音偷偷說:“殿下,以后我們就是同桌啦!”
宋驚瀾倒是第一次聽說“同桌”這個詞。
他自入太學以來,一直都是一個人坐,沒人愿意接近他,也無人真心與他交好,就連太傅對他都不甚關注。不過他對此也并不在意,畢竟身在敵國,能平安活著就足矣,并不奢求別的什麼。
通過紀涼他也早已得知小姑娘要來太學讀書的事,只是沒想到進來后會看到她坐在自己身邊。
以這位五公主的聰明才智,她不會不知道自己的質子身份意味著什麼,這跟她一個人偷偷來翠竹居不一樣,大庭廣眾之下的接近,終歸是不明智的。
但她還是坐在了這里,一臉高興地跟他說,他們以后就是同桌了。
同,桌。
一個新奇又親密的詞語。
宋驚瀾朝她笑了笑:“嗯。”
林非鹿故意眼巴巴的:“殿下你學習好嗎?如果太傅抽我回答問題我答不上來你會幫我嗎?我上課偷偷睡覺你會給我把風嗎?我功課沒做完你會幫我做嗎?考核的時候你能借我抄抄答案嗎?”
他挑了下眉:“這是身為同桌必須要做的事嗎?”
林非鹿重重點頭:“當然了!這就是同桌存在的意義啊!”
宋驚瀾笑起來:“好,我記住了,我會的。”
林非鹿快溺死在小哥哥的溫柔里了。
她當年上學要是有這麼個同桌,估計就早戀了吧,害。
太學殿中的案桌前漸漸坐滿了人,隨著殿外一聲銅鐘響,今日的課程便開始了。林非鹿回頭打量了幾眼,前排學子正襟危坐,姿勢端正,后排有些座位空著,最后一排林景淵趴在案桌上像是睡著了,他身邊的奚行疆還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