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此事無關的當然就當看了個熱鬧,但真正的幕后黑手聽聞此事,就沒那麼坐得住了。
惠妃驚得差點摔了手中的茶杯,一向鎮定沉穩的人此刻也不免驚慌:“陛下怎麼突然想起來調查這件事了?”
貼身婢女道:“聽聞是太后最先查的。自太后回宮后,六皇子深得太后喜愛,恐怕就是因為這樣……”
惠妃緊緊捏著茶杯,心里七上八下。
雖然這件事過去了這麼多年,做的神不知鬼不覺,她也沒有出面,下藥操作那些都是經的梅嬪的手,但是……
那導致胎兒癡傻的藥是她找來的啊!
這藥是民間害人的方子,宮中沒有,她也是讓母家多番打聽之下才找到的,偷偷帶進宮來后,她才暗中轉交給了當時跟蕭嵐姐妹相稱的梅嬪。
若陛下真調查到梅嬪頭上,以梅嬪的性格,必然會把自己也咬出來。
如果陛下從藥方上面著手,民間使用此方的人畢竟少,也不是不可能查到她母家頭上。
不管是哪種結果,她都脫不了干系。
惠妃頓時一陣心煩意亂,捏著茶杯在屋內踱了幾個來回,到底是穩坐妃位多年的人,很快讓自己冷靜下來,吩咐婢女道:“你馬上傳話給宮外,讓他們把當年參與尋藥的相關人等全部控制起來,必須立刻把給藥的那鄉下郎中找到……”
她使了一個眼神,婢女立刻明白她的意思,點了點頭就要出門。
惠妃又想到什麼,神色變得晦暗起來,叫住婢女后在她耳邊耳語幾句,才沉聲道:“去吧,這件事要做的利索,萬不能拖泥帶水留下痕跡。
”
……
林非鹿聽說林帝在查當年的事,倒是有些意外。
她雖然懷疑這事兒百分之九十是梅嬪干的,但沒有證據,也不好去林帝面前胡說。
便只是捧著林瞻遠胖乎乎的小臉重重親了一口,夸他:“都是哥哥的功勞呀。”
林瞻遠驚呆了。
反應過來,尖叫著跑進蕭嵐的屋子:“妹妹親我!!!”
蕭嵐又好笑又責備,溫聲訓斥完全沒有男女授受不親概念的林非鹿:“鹿兒今年已經六歲了,不可再像這樣沒規矩。”
嘖,這古板守舊的封建時代。
林非鹿心中腹誹,面上倒是乖乖點頭。
林帝是個雷厲風行的皇帝,他說要做什麼事,那是一定要做的。以前就有過耿直的諫臣說他剛愎自用,他也確實是高傲自負那一類型的皇帝,覺得全天下屬他最牛掰。
這樣的性格有時候好,有時候不好,比如放在現在,那就是大大的好。
有了林帝窮追不舍的調查,惠妃真是日日膽戰心驚,生怕哪一日一道圣旨過來,就要將她抓去大理寺刑審。
好在在等來圣旨前,她等到了母家傳來的消息。
之前給他們那副藥方的郎中已經被找到了,他們派人做成了失足落水的假象,郎中已死,當年找藥買藥的人中有兩名都是母家親信,絕對可信,另外兩個不能完全放心的,也已經處理了。
尋藥這條線所算是被全盤斬斷,惠妃不再擔心,但母家卻還傳來另一條消息。
他們在尋找郎中斬斷線索的途中,還察覺了另一波也在調查此事的人馬。一開始本來以為是陛下的人,但他們暗自跟蹤調查一番才發現,居然是劉家的人!
惠妃心中一凝。
是梅嬪的母家!
他們為什麼會去追查這條線索?!
惠妃只是稍微一遲疑,就想通了這件事的關鍵。
梅嬪一定也知道了陛下在調查當年的事,她是當年直接下藥人,比起惠妃,她被查到的風險更大。一旦查到她頭上,以她的性格,勢必會把惠妃也供出來,拉著她一起下地獄。
而要讓陛下相信惠妃也參與其中,就需要證據。
最好的證據就是那包藥的來源。
她早知梅嬪不是什麼省油的燈,也一直在防范她狗急跳墻咬自己下水,沒想到她心思如此深厚,果然已經開始備后手了。
只是梅嬪如今實力大不如從前,棋差一招,還是被自己搶了先。郎中已死,尋藥線索已斷,現如今唯一的威脅,就只剩下一個梅嬪了……
惠妃望著窗外青天白日,眼神漸漸深了下來。
……
曾經春風得意的銀霜殿此刻只剩下蕭條的冷清。
一到夏日,陽光愈烈,梅嬪發現自己的臉更難受了。那些紫色的疤痕不見消退便也算了,她在房間里待得太久,偶爾想出去曬曬太陽呼吸一下新鮮空氣,皮膚卻在一接觸到陽光時就疼痛難耐。
召了太醫來看,說是陽光不耐受。
也就是說,她這一輩子,都得活在陰暗里了。
每每思及此事,她都恨不得把明玥宮那一大一小千刀萬剮。她做了兩個巫蠱娃娃,每日都躲在房間里扎針,扎一千針,一萬針,也不足泄她心頭之恨。
特別是在得知陛下開始調查蕭嵐當年早產的事時,她心中的怨恨便全都化作了惶恐。
這件事一旦查到她頭上,以陛下如今對她的態度,她連喊冤的機會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