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驚瀾語氣也不自覺輕快起來:“好啊。”
林非鹿憧憬完了,又轉頭笑話他:“怎麼我說什麼殿下都說好?對我這麼好哦?”
他看著她,眉眼籠著春夜的月影花色:“嗯, 因為公主對我也很好。”
把林非鹿說的怪不好意思的。
她不由想起以前自己上學時期看過的言情小說,每一個女主角都有一個或溫柔或調皮的竹馬,她那時候獨來獨往,也曾幻想過自己如果有個竹馬就好了。
那樣的話,她整個童年乃至少女時期也不至于那麼孤獨。
是老天爺聽到了她的心愿,所以補了一個竹馬給她嗎?
雖然這心愿實現得未免有些遲,不過她還是很高興。
林非鹿開心地伸出手:“那我們說好啦,give me five!”
宋驚瀾:“嗯?”
林非鹿:“擊掌!”
他搖頭笑起來,抬起手掌輕輕跟她碰了一下。林非鹿不滿意,握住他手腕,把自己的小短手重重拍上去。
啪的一聲清響,她這才高興了:“擊掌立誓,說好了哦。”
他收回手,垂眸看著手掌淺淺的紅印,笑了一下。
回翠竹居的路上,宋驚瀾遇到了巡夜的侍衛。他一身黑衣藏于樹冠之間,連呼吸都輕不可聞。警惕的侍衛們從樹下走過,半點都未察覺頭頂有人。
待侍衛離開,他卻沒著急走。
春夜的月色給整座皇宮鍍上一層銀輝,既冷清又婉約,放眼望去,飛閣流丹層臺累榭,雄偉又華麗。
曾經的大林被視作未開教化的蠻人,除了打架厲害,什麼都不會。如今一代又一代,卻已經成了天下正統,人人趨之若鶩的王都。
宋驚瀾看著在夜色中寂靜矗立的皇宮,勾著唇角無聲一笑。
黑影掠過空中,連鳥雀都未驚動。
回到翠竹居時,天冬正坐在漆黑的屋子里打盹兒,聽見門外有聲音,趕緊起來掌燈,“殿下回來啦?”
燈一亮,才發現屋內早已站著一個人。
天冬差點嚇暈過去,失聲道:“紀先生,你是什麼時候進來的?”
紀涼抱著劍站在那里,像夜里一抹幽魂,面無表情道:“你說第三句夢話的時候。”
天冬捂住嘴:“我睡覺從來不說夢話的!”
宋驚瀾推門進來,看見紀涼笑起來:“紀叔回來了。”
紀涼從懷中掏出一封信遞給他,一句話都沒說,就一點聲響也沒有地從窗口飛出去了。
天冬拍著心口道:“紀先生的功夫越發深不可測了,飛起來都沒聲音的!”他又湊過去,看著宋驚瀾手上那封信壓低聲音道:“容少爺回信啦?”
宋驚瀾拿信在他頭上拍了一下,天冬就噘著嘴出去燒洗漱的熱水了。
屋內靜下來,宋驚瀾走到案幾邊坐下,緩緩拆開信封。
熟悉的字跡,輕佻的語句,開頭照常是問他安。
看了一會兒,神出鬼沒的紀涼又從窗外飛進來,站在他身后淡聲道:“容衍說你想拉攏的那個人有點難度,他會想辦法讓人下獄再救出來,不知此計能不能行,如果失敗就只能除掉,讓你提前另擇人選以作備用。”
宋驚瀾點點頭,又溫聲說:“辛苦紀叔這一年來兩頭跑了。”
紀涼:“不辛苦,輕功又精進了許多。”
說完,又無聲無息地消失了。
天冬端著熱水進來的時候,宋驚瀾已經將那封信擱在燭臺上點燃,轉瞬燒成了灰燼。
殿下近來跟容少爺通信的次數越來越頻繁了,堂堂天下第一劍客竟然成了跑腿信使,天冬覺得紀先生真是太難了。
他一邊服侍宋驚瀾洗漱一邊問:“殿下,我們是不是很快就可以回國了?”
他語氣里有些興奮,宋驚瀾看了他一眼:“你很想回去?”
天冬道:“那當然了!那才是殿下的國家,回去了就不用受在這里的這些苦了。”
宋驚瀾用毛巾擦過眼角,笑了一下:“那可不一定。”
天冬悵然地嘆了聲氣,又說:“其實我在哪里都一樣,畢竟我只是殿下在來這里的途中撿的孤兒,殿下去哪里,我就去哪里。只是若是回國了,就見不到五公主了。”
宋驚瀾瞟了他一眼。
天冬還猶自憂傷著,宋驚瀾把冒著熱氣的帕子扔他頭上:“五年之內是回不去的,且待著吧。”
天冬聽他這樣說,有點開心,又有點失落。
天氣漸漸熱了起來。
宋驚瀾又過上了每日午后跟林非鹿一起坐在廊檐下嘬冰棍的日子。她小腦袋里總是裝了很多稀奇古怪的東西,會鼓搗出很多他聽都沒聽過的稀奇食物來。
他也不怕有毒,不論她搞出什麼來,都會很給面子的全吃了。
搞得好幾次半夜胃疼,硬是用內力壓下去了。
他們這頭過得愜意,后宮和前朝可不安穩。
起因是刑部侍郎的小兒子文向明當街殺了人。
按照《大林律》,殺人當斬,但律法一向只適用于平民百姓,而這位刑部侍郎的小兒子,則是阮貴妃姑姑的兒子。
阮氏姑姑當年嫁給了那一屆的探花,那位探花郎在阮相的扶持下一路仕途順利,輕輕松松就坐上了刑部侍郎的位置,本來按照今年的計劃,是要晉升刑部尚書的。
結果就在升遷之前,小兒子犯了殺人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