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知道他一直以來謀劃的居然是皇位?
一個十多年都待在敵國的質子,是憑著什麼樣的手段和謀略,才能隔著千山萬水布置國內的一切,最后成功上位?
想想就覺得可怕。
不僅這一切可怕,這個人也讓她覺得可怕。
弒父弒兄,斬殺朝臣,囚禁皇子,就用那雙為她刻過木雕、畫過武功秘籍、擁抱過她的手嗎?
她心態崩了啊!
林非鹿用枕頭捂住腦袋哀嚎了兩聲,又爬起來摸出懷里的即墨劍法。
這個不遠千里送到她手里的生日禮物,是他的心意,也是他對她的獨一無二。
讓她有時候在半夜醒來,也會默默笑起來。
她喜歡這種被他放在心上珍重對待的感覺。
今后,是不是都不會有了?
皇帝啊,九五之尊,萬人之上,他開始擁有了全天下的一切,他一句話就會有無數人前仆后繼。
他會有后宮,后宮會有三千佳麗。
林非鹿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自己更害怕他弒父弒兄的所作所為,還是更生氣他就要有數不盡的后宮妃嬪了。
她盯著那本即墨劍法看了一會兒,像生氣似的,把劍譜砸向了床角。
獨自生了會兒悶氣,又默默爬過去把劍譜撿起來,拍一拍捋一捋,重新放回懷里。
這一夜注定是個難眠夜,她翻來覆去輾轉反側,天蒙蒙亮好不容易瞇了一會兒,又做了好幾個亂七八糟的怪夢,日出之后,林廷便來敲門:“小五,起身了嗎?”
她在床上懶洋洋應了一聲。
林廷道:“今日天氣降了,有些冷,我們一道去買些秋衣再出發吧。
”
她這才有氣無力地爬起來,梳洗之后出門,林廷看著她有些憔悴的臉色擔憂問:“沒睡好嗎?”
林非鹿想了想,問:“哥,我們跟宋國會打起來嗎?”
林廷一愣,無奈笑道:“你就是因為這個沒睡好?這些用不著你來操心。”頓了頓又道:“以我對父皇的了解,只要宋國不主動出兵,父皇是不會開戰的。”
以前宋君是個昏庸軟弱之輩,林帝都瞻前顧后,更別說如今換了手段強硬的新君。一旦開戰,三國鼎立的和平局面就會被打破,何況如果林宋兩國交戰,雍國必然不會作壁上觀,這也是個不安分的好戰族群,到時候還不知道會攪出多少事來。
林廷說完,想到什麼,又遲疑道:“不過……宋國新君來勢洶洶,宋國今后只會越來越強大,想要拿下他們,其實現在是最好的時機。”
趁他病要他命,新君即位,還搞出這麼多事,宋國正直內亂,此時開戰,說不定有出其不意之喜。
就看林帝怎麼權衡了。
林廷給一臉悵然地妹妹夾了個水晶餃:“別多想,吃飯吧。”
林非鹿點點頭,聽話的吃起飯,但還是覺得食之無味。吃完飯,一行人便出門去置辦秋衫。
一開始買衣服,林非鹿才終于恢復了興致。老板一見她就知道是大顧主,十分熱情地給她推薦店內新款,不停地叫店內伺候的丫鬟幫小姐試衣服。
林非鹿一口氣選了十套,挨套挨套試,幫她試衣的丫鬟模樣生得清秀,嘴跟抹了蜜似的,把她從頭夸到腳,就差沒夸出花兒來。
林非鹿說:“好了,這位金牌銷售,都包起來吧。
”
丫鬟笑瞇瞇的,低頭幫她系好腰帶,突然將什麼東西塞到了她懷里。
林非鹿好歹是習武的,反應也是極快,一掌將丫鬟推開幾步,“你做什麼?!”
丫鬟還是那副笑著的樣子:“小姐身邊護衛嚴密,恕奴婢只能用這種方式將陛下的回信送到。”
林非鹿已經在摸自己防身的刀了,聽她這麼說,手指突地頓住。
她直愣愣看了丫鬟一會兒,問:“什麼回信?”
丫鬟朝她行了行禮,笑著說:“自然是陛下的回信。之前小姐一直呆在秦山之上,奴婢實在進不去千刃派,只能在山下等候。昨日小姐終于下山,但護衛森嚴,奴婢難以接近小姐,聽到小姐要置辦秋衫,特意在此等候。今后小姐若是要給陛下回信,只需認準金衣紡的招牌,將信交至此處,自有人接信。”
林非鹿心臟砰砰跳了兩下,終于反應過來。
是宋驚瀾給她回信了。
她心情一時十分復雜,看了周圍一眼,“這……這是你們宋國的暗哨?”
丫鬟笑道:“我們是正經的生意人,金衣紡在各地都有分鋪,新衣款式暢銷各國,引領京都貴女時尚,小姐盡管放心。”
林非鹿:“………………”
我信了你的邪。
她抬手摸摸懷里的信,又往里塞了塞,莫名有些刺激的興奮,換好衣服出去后跟丫鬟說:“這些都包起來吧,多少錢?”
丫鬟笑著說:“陛下說,這些衣服是蝴蝶的回禮。”
林非鹿:“……”她默了一下,深沉問:“如果這店里所有的衣裙我都要了呢?”
丫鬟:“小姐請便。”
林非鹿說不上來是高興還是意外,只覺得,自己在小漂亮那里,好像還是沒有變。
林廷已經逛了一圈回來了,又買了不少她愛吃的東西,站在門口問她:“小五,選好了嗎?”
林非鹿回頭應了一聲,又跟丫鬟說:“就我選的這些,包起來吧,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