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嵐也走了過來,她喊了聲“母妃”,蕭嵐就淚如雨下。她從來沒跟女兒分開過這麼久,思念之情自不必說,一年未見,她個頭又躥高了一些,膚色也比之前在宮中時紅潤了不少,像個大姑娘了。
幾個人哭做一堆,林非鹿安慰都安慰不完:“好啦好啦,我趕緊回去換身衣服梳洗一下,還要去給父皇請安呢。”
一行人便擁簇著朝明玥宮走去,林非鹿匆匆梳洗一番又前往養心殿。
養心殿的宮人們見著她都笑臉洋溢,“五公主一去一年,可算回宮了,陛下總念叨著呢。齊王殿下正在里面回話,公主快進去吧。”
林非鹿走進殿中,便看見林帝半倚在軟塌上,屋中燃著暖爐,熱氣騰騰,林廷坐在下方的椅子上,父子倆正笑吟吟地聊天。
她興高采烈喊了聲“父皇”,林帝不由坐直身子,“朕的小五可算回來了,快過來讓朕好好看看。”
林非鹿笑嘻嘻跑過去,抱著他胳膊撒了會嬌,林帝摸摸她腦袋,已顯老相的臉上不由有些悵然,“不過一年時間,朕好像突然就老了,小五也變成大姑娘了。”
林非鹿說:“父皇才不老呢,父皇正當壯年!”
林帝笑呵呵的:“就你嘴甜。方才正跟你大皇兄說呢,春后你便及笄了,宮外府邸朕已給你擬了幾座宅子,改日你去挑一挑,選好了,挑個吉日賜匾修繕,待你生辰一過,便可出宮獨居。”
林非鹿倒把這件事忘了。
林廷笑道:“父皇說,是老四幫你選的宅子,他開年便一直在忙這件事,比你自己還上心呢。”
林景淵去年已封了景王,賜了宮外府邸,還定了門婚事,訂的是左都御史的嫡女牧停云。
這都御史官至二品,都察院與刑部、大理寺并稱三法司,是朝中重臣,很得林帝看重。
都察院中又分左都御史和右都御史,之前想求娶林非鹿卻被奚行疆暴揍的冉燁就是右都御史的嫡子。
林非鹿沒想到一年時間,連林景淵都有媳婦兒了,又驚又喜:“等一會兒我就去找四哥,當面道謝!”
三人又聊了聊這一年來游歷江湖的趣事,林非鹿還把自己那本死亡筆記交給林帝,上面不僅記了自己遇到的朝廷蛀蟲,還有道聽途說的一些不平事,希望林帝都能嚴查一下。
之前平豫王的事林廷早已傳信告知,林帝對這位皇兄本就沒什麼感情,不過是礙于皇家臉面才封了他一個郡王。
現如今聽說他竟在府中搞什麼酒池肉林,過得比自己還荒淫,早已派了官員前去調查,最后事情屬實,削了平豫王的爵位,收回了金陵封地,將之貶為平民了。
對于這種人來說,這樣的懲罰可能比殺了他還可怕。
林帝一邊翻小本子一邊笑道:“朕的小五不僅是小福星,還是小青天呢。如此優秀,朕都不知這天下何等男兒能配得上朕的五公主。”
他這話里有話,林非鹿知道自己躲了兩年的催婚恐怕又要來了,趕緊說:“確實沒人配得上!讓我獨美!”
林帝哈哈大笑:“你這丫頭。”
聊了會天,林非鹿熱得直冒汗,眼見都入春了,天氣也不是特別冷,林帝這養心殿的火爐卻依舊燃得旺。她不動聲色打量了幾眼,周圍伺候的宮人包括林廷在內都面色潮紅,只有林帝怡然自得,偶爾還伸出手烤一烤。
不多會兒,便有宮人端上一杯水來,提醒:“陛下,該服藥了。”
林非鹿一驚:“父皇生病了?”
林帝搖搖頭,笑道:“只是一些進補的丹藥。”
林非鹿:“丹藥???”
她蹭的一下走過去,看著彭滿打開一個盒子,盒子有一顆赤紅色的彈珠大小的丹藥,林帝便就著水把那丹藥吃了。
林非鹿皺眉問:“哪來的丹藥啊?太醫院弄的?”
彭滿笑道:“是一位道長,游至京城,陛下與他論道三天,道長說陛下真龍天子乃有道緣,便專程留在京中為陛下煉制丹藥。”
林非鹿簡直服氣了。
這是又要重蹈唐太宗雍正等帝王的覆轍?
這些皇帝到了老年都這麼糊涂的嗎?
林帝已近五十,他年輕時勤于政事,太過操勞,如今漸漸上了年紀,便有些力不從心,服過這丹藥之后倒是恢復了不少精力,讓他仿若找回了年輕時的狀態,因此對這位道長十分推崇。
林非鹿本來想勸幾句,但林帝剛愎自用的性子到了老年愈發自負,認定的事根本聽不進勸,何況這丹藥效果的確十分顯著。她才剛質疑了那道長兩句,見他眼底漸露不悅,便自覺閉嘴了。
不多時有朝臣覲見,林非鹿和林廷便告退離開。
走出養心殿,林非鹿才感覺透了口氣:“熱死我了。”
林廷拎著袖子替她扇扇風,語氣有些擔憂:“父皇的身體好像不如以前了。”
林非鹿說:“怎麼我們就走了一年,父皇就開始吃丹藥了?那能是什麼好東西,太醫也不勸勸。”
林廷道:“既然父皇在服用,大概確有效用,你也不必過于擔憂。何況父皇的性子你該知道,今后還是不要再提此事,以免他對你不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