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林非鹿就收到了一把野花。
野豬是吃不成了,家養的禽類也還不錯啦。炊事班的師兄們已經把一切準備齊全,蔬菜果實肉類分門別類切好放在架子上,林非鹿親手調了幾盆燒烤的醬料,雖然缺了些孜然味兒,但整體還是不錯的。
天將將黑,演武場上便燃起了巨大的篝火,火焰直沖而上,將這個冬夜照得溫暖又亮堂。
林非鹿之前跟硯心偷偷合計過,找了一些弟子排練節目。唱歌跳舞自然是不會了,不過十幾個人站成一個方陣齊刷刷表演千刃刀法,也還是很有看頭。
大家從未過過這樣的新年,不僅有燒烤吃有酒喝,還有節目看,喝到最后盡了興,還有人主動上前表演節目。
林廷也在大家的起哄下被林非鹿推出去吹了一曲簫,清幽的簫聲就響在這熱鬧喧囂之中,就像是每個人行走煙火人間時,心中仍保留的那一方凈土。
林非鹿喝了幾杯酒,又被篝火烤著,臉頰顯得紅撲撲的。她發現宋驚瀾的手有些涼,就拉過他的手按在自己臉上,笑瞇瞇問他:“暖不暖和?”
她皮膚嫩,每次他一使力就是一道紅印。掌心繭子多,他手掌貼著她臉頰沒有動,只微微勾起大拇指,撫了下她濃密的睫毛:“暖和,喝了幾杯了?”
林非鹿想了想,伸手比了三根手指,嘴上卻說:“四杯了!”
宋驚瀾忍著笑意:“還能喝幾杯?”
林非鹿十分囂張:“你不知道我有個外號叫千杯不醉嗎!”她在宋驚瀾笑吟吟的打量下鼓起腮幫子:“你是不是不信!”
宋驚瀾說:“我信。”
林非鹿不依不饒:“你臉上明明就寫著我不信三個字!不行,我必須證明給你看!”
她放開他的手就跑去倒酒。
硯心在旁邊耿直地說:“她已經醉了。”
醉而不自知的林非鹿又喝了三杯酒,才徹底暈了,倒在宋驚瀾懷里拽著他領子哼哼唧唧。
他低笑著重復:“千杯不醉?”
她醉暈了還知道反駁他,氣呼呼地說:“是這里的酒不行!我千杯雞尾酒不醉!”
篝火場上已經醉倒了很多人,但沒人回去睡覺,因為大家約好了一起守歲。弟子們不停地添柴架火,篝火越燃越大,周圍熱烘烘的,加之都喝了不少酒,一點都不冷。
林非鹿蜷在宋驚瀾懷里睡了一會兒。
周圍喧鬧不止,喝多了酒的大老爺們嗓門都大,嘻嘻哈哈攪亂夜色。而她在他懷里卻睡得十分安穩,好像只要有他在,不管身處何地,她都無比安心。
過了午夜,有弟子敲響了林非鹿提前準備好的銅鐘。
她在鐘聲中迷迷糊糊睜開眼,一眼就看到垂眸注視自己的人。
見她醒來,他溫柔的眼里就溢出了笑意。
林非鹿往上伸手,他配合地低下頭來,她摟住他脖子,微微一抬身,親了親他唇角,開心地說:“新年快樂呀,這是我們在一起過的第一個新年誒。”
宋驚瀾貼著她額頭,笑意溫存:“嗯,今后我們還要一起過很多個新年。”
半醉半醒的林非鹿從他懷里蹦起來,抱起旁邊的酒壇子張牙舞爪:“都醒醒!起來嗨!”
篝火晚宴一直鬧到凌晨,天蒙蒙亮時,大家才彼此攙扶連拖帶拽地各自回房了。
宋驚瀾一路抱著林非鹿回到房中,她身上又有酒味又有煙熏燒烤味,他先把人放在床上,然后又出門去燒熱水給她洗澡。
鬧騰一整夜的秦山在此刻顯得無比靜謐,偌大的千刃派只聽得到山間鳥雀的聲音。
擔心她著涼,他等屋內的碳爐燃了起來才把人從被窩里抱出來。林非鹿軟綿綿趴在他懷里,任由他幫她脫完衣服,又泡進水中。
宋驚瀾挽著袖口站在一旁,拿著毛巾輕輕拭擦她的身子。她就像個頑劣的小孩,半坐在水里,瞇著眼用手指往他身上彈水。
他笑著抓住那雙不安分的手,“別鬧了,洗好了就睡覺。”
林非鹿醉醺醺地瞅著他,突然使壞似的笑了一下,小手扒著他領子,軟著聲音說:“宋驚瀾,我想要——”
他手頓了頓,無奈地摸摸她腦袋:“乖一點,馬上就好了。”
他手都還沒從她頭上收回來,就又聽到水里的少女說:“夫君,我想要——”
宋驚瀾默了默。
然后把人從水里撈了出來。
日出漸漸躍過山頭,晨光從窗戶稀稀疏疏透進房中。
他胸膛貼著她汗淋淋后背,趴在她耳后問:“還要不要?”
自作孽不可活的人哭唧唧:“不要了不要了!放我去睡覺吧嗚嗚嗚……”
這個新年過得格外盡興又疲憊。
大年初一,秦山腳下的村戶們就開始挨家挨戶串門走親戚了,民間的新年總是比宮中更為熱鬧和豐富多彩。
因為林廷的治理,當地百姓的日子也越過越好,大家敬重這位溫潤的齊王,每家都往王府送禮物來。或是自家做的吃食,或是新手縫的衣裳,都不是什麼貴重物品,勝在心意。
林非鹿每天都跟著林瞻遠到處瘋玩。
他在這里住了這麼久,山上山下都竄遍了,儼然已經是個孩子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