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助理說你有事找我。什麼事,說吧。
中年女人局促地捏了捏手下的衣服,開口便是濃重的地方鄉音。
“我聽說……你,你最近過的,不大好……”
林菡化著淡妝的五官僵了下。
很快,她掛起一抹譏笑。
“我不好?我哪兒不好了?不用跟你還有那個賭鬼一起過,我好得很!”
“……”
中年女人發黑的面皮漲紅了,她似乎想說什麼,囁嚅了半天卻都沒出口。只扯得干裂的嘴唇發白,幾乎要破了。
林菡盯了她幾秒,扭開頭,聲音僵冷。
“你到底想跟我說什麼?”
“你弟弟……”
女人低著頭,囁嚅了句。
“你能不能大聲說清楚點?我聽不清!”
女人終于鼓足了勇氣。
“你弟弟要上學了,錢、錢不夠……”
林菡驀地一僵。
幾秒后,她慢慢扭過頭,表情僵硬發冷,“你就是要說這個?”
“對……”
“我每個月給你們十萬、還不夠?你當我是印鈔機嗎!?”
“不、不是……”女人局促地擺手,臉色漲紅,眼睛渾濁慌亂,“是你爸他上個月又、又欠了債——”
“別跟我提他!他不配!!”
林菡猛地站了起來,歇斯底里地沖著女人吼。
女人被她嚇得一抖,表情慌亂地往后縮了縮,聲音帶上哭腔。
“我也沒、沒辦法……要債的追到家里了……他們說再沒錢就、就要搶走你弟弟……”
“那就讓他們搶!!”
“…………”
沙發上的中年女人終于忍不住,抖著肩膀啜泣起來。
她干裂的嘴唇終于還是撕開了口子,血珠混著渾濁的淚往下落。
站在燈下,林菡面無表情地看著女人,眼神麻木空洞。
許久后,她慢慢弓腰,扯出幾張紙巾,伸到女人面前。
不等她開口,中年女人似乎察覺了,在她的手伸到面前時,條件反射似的往后一縮。
林菡的身影僵住。
“嗤。
她一扯艷紅的唇角,表情蒼白。眼底千瘡百孔似的,扎開的空洞里都透著麻木的絕望。
“連你都覺得我臟,是不是……既然覺得我臟,為什麼還要花我拿這麼臟的身|體賺的錢呢。
“…………”
中年女人止住哭,張了張嘴,卻沒說出什麼。
林菡低頭,面無表情地看著她。
從肩頭垂落的黑色長發間,那張姣好的臉慘白、麻木。直到她慢慢、慢慢咧開嘴角,唇色艷紅,這一笑在燈下夸張而可怖。
像是舞臺上抹著濃重油彩的小丑。
她嘶啞著聲,笑問:
“你知道,我為什麼每個月都叫你、一定要自己來這里拿錢嗎?”
中年女人似乎被嚇到了,哆嗦著搖了搖頭。
林菡無聲地笑,支著膝蓋慢慢起身,她出聲笑,拿起身后的包拽出里面的銀行卡,然后她大聲地笑,歇斯底里。
銀行卡被摔在桌上。
林菡笑得眼淚流出來了。
笑得腰都直不起來。
等中年女人顫著手去摸那張卡,林菡的笑收住了。
她像個瘋子。沒表情地轉過身,往回走,聲音嘶啞地沉。
“對。你他媽什麼都不知道。
華美的真絲睡袍沒進樓梯深處的黑暗里。
身后的光慘白地亮著。
翌日一早。
邢天娛樂,藝人經紀部,會議室。
蘇荷坐在會議桌的一頭,掛著兩個淡淡的黑眼圈,食指中指并立,她指著天花板,表情嚴肅:
“我發誓,我和行政部的嚴奕嚴總監,真的、真的、真的沒有一丁點的不正當男女關系!”
郭如難得氣得厲害,聞言就拍桌了,指著身后投影幕——
“那你給我解釋!這拍下來的照片里,那個女的是不是你,那個男的是不是嚴奕!?”
“…………”
蘇荷無辜地看了一眼投影幕,轉回來,“是。
“他都給你當司機了!你倆還沒有任何不正當關系?!你糊弄鬼呢!?”
蘇荷:“……”
蘇荷有一句“中學那會兒他給我當了好幾年司機呢”沒敢說,想了想,她撿了句敢說的,開口了。
“嗯,可能是節目組人手不夠、所以安排他去機場接的我?”
“……”
郭如氣得翻白眼。
“好好好。
蘇荷:“…………”
還真是。
畢竟塑料表兄妹,就只能靠嘮嗑鞏固感情了。
這一早上,蘇荷幾乎沒說話,全是郭如一個人在那兒叭叭叭。說了沒多久她就有點大腦缺氧,扶著會議桌才穩住身。
她深吸了口氣。
“你給我一句實話,蘇荷。
蘇荷一頓。
郭如又急了:“連這個你都不能說?你還當不當我是你經紀人了!”
蘇荷:“郭姐,不是我不能說,是你這前后兩個問題在我這兒的答案截然相反——你讓我說是還是不是?”
“你什麼意思?”
蘇荷:“嗯,我也是進節目組后才知道,我能進組確實是……某些人的功勞。
眼見郭如臉色一白,好像隨時可能翻白眼倒下去,蘇荷連忙補上——
“但是!這件事和嚴總監沒有半點關系,真的。就他那性格,你借他三百斤膽子他也不敢假公濟私啊。
聽說邢天高層包養小明星、私用名額的罪名摘了,郭如差點背過去的一口氣緩了回來。
只是她再琢磨一遍蘇荷的話,臉又綠了。
“所以,吳頌真是你……金主?”
“?”
蘇荷一懵。
“誰??”
郭如拍桌,“《穿越》節目組就頌宇文化和我們邢天雙方合作,頌宇文化那邊是吳頌話事、我們這邊是嚴總負責!除了他們兩人以外,還有誰有那麼厲害的手段、能力排對方阻止、把一個小十八線直接塞進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