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成文默默看向傅陽曦快綠了的臉色:“……”
姜修秋還沒來得及說話,傅陽曦一把把明溪的身子拽了過去,雙手攥著她肩膀,惱怒地盯著她——
“怎,怎麼了?”明溪一頭霧水。
傅陽曦臉色很臭,惡狠狠地盯著她,憋了半天,憋出一句:“你到底是我小弟還是他小弟?”
明溪把烤肉咽了下去:“我不能兩個都當嗎?”
當老大這種事,還有職業競爭的嗎?
“不行!”傅陽曦氣急敗壞——他懷疑小口罩是真不懂還是假不懂,他說的‘小弟’難道就真的是那個‘小弟’的意思嗎?非逼他主動捅破窗戶紙嗎?
明溪:“為什麼?”
傅陽曦漲紅了臉,惱怒道:“一山不容二虎,懂?”
姜修秋在旁邊笑得瘋狂咳嗽,喝了口水,嘆氣道:“沒辦法呢,我的人格魅力,擋不住呢。”
明溪身上爬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心想,百分之六和百分之二,那她肯定選擇傅陽曦這個百分之六啊。
“那我還是選擇當你小弟吧。”
傅陽曦耳根一紅,心頭舒坦了,他放開明溪的肩膀,還老大做派地給明溪夾了幾塊肉。
明溪:“謝謝。”
“不用謝。”傅陽曦得意洋洋地撣了撣自己身上并不存在的灰,挑眉朝姜修秋看去,眼神狂霸酷炫拽:“看來還是我人格魅力大呢。”
柯成文和賀漾:“……”
明溪:“……”
很好,兩層雞皮疙瘩。小口罩拳頭硬了。呢呢呢呢你們妹呢。
烤肉店熱氣騰騰,肉質和佐料的香氣四溢,明溪身上很暖和,看著眼前這一群年少的人插科打諢,心底也暖和。
有一些東西悄無聲息地滋生,彌補了她心中空落落的角落。
中午服務員送來些果酒,沒人注意明溪也喝了兩杯。
傅陽曦發現她不對勁時,趕緊攔下,但她已經喝了三杯。
明溪開始感覺腦子暈乎,窗外的月亮長了毛邊。
傅陽曦晃了她一下。
但傅陽曦開始變成兩個傅陽曦。
她轉頭,身后黃綠色的玻璃窗框也變成了兩根。
……
明溪撐著腦袋,漂亮的臉上泛著紅暈,眼睫沾著霧氣,視線不自主地落到了街邊,那邊有一對祖孫在寒風中擺著攤,正在賣鮮紅色的糖葫蘆。
不知道孫女撒嬌說了些什麼,拽著老奶奶的袖子一直擺,那老奶奶耐不住,取出一根糖葫蘆,遞到孫女手上。
老奶奶轉過臉來時,臉上帶著慈祥平和的笑容,臟兮兮的手揉了揉孫女的腦袋。
明溪呆呆看著,頓時忍不住了,她鼻子酸澀,眼圈一圈地泛紅。重生后得知奶奶已經不在了到現在所積攢下來所有情緒,瞬間傾瀉而出。
眼淚不受控制“啪嗒”一下砸下來。
“我奶奶。”
“……”
桌上一桌人看著她。
“完了,趙明溪不能喝酒,她喝一點都能醉得不輕。”賀漾才想起來,她自己也有點暈。
傅陽曦迅速起身把明溪拉過去,對賀漾皺眉:“怎麼不早說?”
明溪抱著傅陽曦,像抱著一根電線桿子,嗚嗚哇哇地哭。
她連奶奶的最后一面都沒見過。
她離開桐城的時候,奶奶放心不下,而她卻帶著滿心的期許和向往,并且還對奶奶說,等她討到趙家人喜歡了,過段時間就把奶奶接過去,以后考了好大學有出息了能給奶奶養老。
只是等她剛到趙家沒多久,生日前后兩日,剛打電話給奶奶沒人接、察覺到不對,就接到從鎮上打來的電話。
說她走之后,奶奶去身上送貨,一不小心被暴雨困住,因為腿疾滑下了山,那個晚上就去了。
鎮上的人好心,給奶奶辦了葬禮之后,才不忍心地打電話通知她。
因為發現得遲,鎮上醫療條件也不好,甚至不知道奶奶具體是哪天去世的。
當時明溪整個人都懵了。
她一路狂奔回桐城。
她在寒冷的靈堂里沒有聲音,哭到麻木。
她還說要讓奶奶過上好日子,最后卻是奶奶給她留下一個破舊的紅布包,里面裝著奶奶腿疾多年卻不敢醫治、攢下來的給她的學費。
明溪像是被打開了開關,眼淚“啪嗒”“啪嗒”地掉,哭得鼻尖泛紅。
用手亂七八糟地抹著臉。
手上沾著辣椒,越抹眼睛越辣,眼淚流得更加洶涌了。
傅陽曦慌亂地抓起桌子上的紙巾,給她擦掉臉上的淚水。
傅陽曦很少看見趙明溪這種崩潰的哭,心里揪了起來,扭頭問賀漾:“她奶奶是誰?住哪兒,地址是哪里,發給我。”
“已經去世了。”賀漾難過地看著明溪:“她——算了,這些事情說了應該沒關系。”
賀漾跳過一些趙家親生女兒與非親生的事情,只把明溪從小生活在北方桐城,十五歲才回到趙家的一些事情告訴了傅陽曦他們。
傅陽曦聽著,眉心愈發地皺了起來。
柯成文看著明溪,心情復雜:“沒想到。”
其實看趙明溪氣質出眾,還以為她是嬌生慣養長大的呢。
明溪身體輕飄飄,腦子像是進了水,晃悠悠,但是依稀能聽見他們的對話,她頓時悲愴地又哭了出來。抓住面前的人,將額頭往上面撞:“嗚嗚嗚去世了去世了都怪我。”
傅陽曦:“……”
接下來另外幾人還說了什麼,明溪已經聽不清了,聽清了腦子也轉得慢的很,沒法辨認到底在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