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溪只能深呼吸,拼命控制自己的思緒,竭力讓自己多想想白天遇到的難解的題。
……
不知道過了多久。
昏昏沉沉的。
她的心神終于一點點從傅陽曦身上抽離,開始去解那幾道題了。
然而這樣的后果是,明溪晚上做夢夢了一整晚的奧數題,夢里還在瘋狂地找草稿紙。
翌日,她雙眼無神地醒來,低低嘆了口氣。
昨夜剛下過雪,萬籟俱寂,明溪往窗子那邊看了眼,天色甚至還沒亮起來,還是灰蒙蒙的飄著些小雪。
她把手機開機,看了眼時間——才凌晨六點。
睡眠時間頭一次不足五小時,明溪整個人都頭重腳輕。
然而接著睡也根本睡不著了,她打算先去教室自習。
明溪抱著書,腦子輕飄飄地懸在空中,打著傘走到教室。
周日學校沒什麼人,十分安靜。她找國際班的學習委員要了鑰匙,直接開了前門就進去。
到了座位上放下書,明溪就發現自己桌兜里居然多了一大堆情書。
她一拉開椅子就噼里啪啦掉下好幾封。
明溪嚇了一跳。
這種情書堆成堆的狀況她只在沈厲堯那里見到過。
什麼情況?
之前每天早上過來一封都沒有的啊。
都是專門挑周五放學后送的嗎?
但是琢磨著可能最近自己剛剛入圍決賽,在全校露了一回臉,知名度變高,開始有人送情書倒也正常。于是明溪沒有多看。
她徑直把地上的情書撿了起來。
其中有一封署名還是常青班的李海洋的。他居然還沒死心。
明溪找了個袋子,把情書一股腦兒丟了進去。
她蹲下去看了眼桌子里面,忍不住皺了下眉,看來以后得上鎖了,塞情書的人把她的書都擠成一團了,里面的一塊糖被擠得從包裝里漏了出來,黏在課本上。
明溪頭疼無比,索性借著這個機會把桌子里徹底收拾一下。
她將傅陽曦的椅子搬下來,將自己的書全都拿出來先擱在他椅子上。
然而就在這時,她忽然發現自己其中一本不常用、被壓在最底下的書里好像夾著什麼東西。比A4要小一些,大約B5大小,紅色硬紙殼封面,金色燙金字。
明溪抽了出來。
當反應過來那是什麼之后,她的呼吸一下子窒住。
不動產權證書???
明溪迅速翻開,坐落的地址正是桐城那兩間小破院子。她視線上移,瞳孔頓時猛縮,權利人那一欄竟然是自己的名字??而下一面一欄共有情況,是自己單獨所有。
后面是一張白色的房產權和土地權證附圖。
明溪心臟砰砰直跳,整個人都處于恍惚之中。
那兩間院子是李嬸的,奶奶在世的時候是帶著她租在那里。
明溪低頭看了眼日期,發現登記日期是十月十三。
也就是傅陽曦感冒,有一天沒來學校的那天。
是不是搞錯了?
明溪血液飛竄。
她飛快掏出手機,顧不得現在還是清晨,撥打電話給李嬸。
鄉下人起得早,電話很快就被接通了。
李嬸以為她是特產吃完了,讓再給寄一點過去,道:“明溪你想吃什麼盡管給嬸說。”
明溪顧不上這些,問了她那兩間院子的產權的事情,為什麼產權人會是自己。
“啊?”電話那頭的李嬸茫然了一下,半天才反應過來:“我還以為你知道呢,就是你們走之后沒幾天,你同學又來了一趟,說覺得風景不錯,想買下來,有開發價值什麼什麼的俺也不懂。他開的價格很高,事實上兩間小破院子哪里賣得了那麼多錢哇,瓦片好幾年沒修都快塌了。村里也沒那麼多繁瑣的手續,和他一塊兒過來人的人去辦理的。我只簽了個字,收了錢,具體的步驟也不曉得。
“是哪個同學?”
李嬸道:“紅頭發最俊的那個。”
傅陽曦買了這兩間瓦房。
換句話說,他把自己以前和奶奶住過的地方買下來送給了自己?
然而他卻沒說。
已經過了快兩個月了,他居然只字未提。
要不是自己收拾桌子里的東西,可能還不會發現。
明溪大腦一片空白。
她不知道什麼時候掛了電話,手里拿著房產證,整個人都在發愣。
她很難形容自己此時此刻的心情。
她被傅陽曦用私人飛機帶回去的那天,心里覺得那一切都像是一場夢。等到拜祭完奶奶,眷戀完過去的親情,再回到這個地方來,夢也就醒了。
可是,傅陽曦就這麼毫無征兆地把這個夢延續了下來,他把院子買了下來,送給了她,她從小生長的一小片天地就這麼在十八歲這一年徹底屬于了她自己,從今以后由她決定,是否改變一草一木。
辦手續的那天傅陽曦在發燒。
應當是自己去過他家的第二天。
自己去他家時,他明明很冷淡,可第二天他就飛去了桐城。
在這個時候教室窗外的雪下得越來越大,洋洋灑灑席卷著寒風而來,整個世界都被一片白色純凈包裹。
明溪眼眶一紅,攥著手里的紅色的本子,一屁股在椅子上坐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