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辦?
與此同時,身后忽然響起一道聲音——
“馬邵。”
風刮著樹葉,在空曠的街道和掉落的樹葉中,周挽聽到一個聲音。
這次她沒回頭,就聽出了這個聲音是誰。
陸西驍。
少年沒有打傘,直接將衛衣兜帽套上,松松垮垮的。
身上同樣是煙草味,卻很好聞,混著一種極淡的木香,煙草只剩最后一點凜冽與辛辣。
周挽手腕被一個微涼的溫度包裹,被他拽到身后。
她看到陸西驍的側臉。
瘦削又凌厲,優越的骨相讓他不管什麼角度都沒有死角,神色冷靜又淡漠。
周挽沒有想到會有人救她。
從小到大,都沒有人來救她,她獨自一人遭受一切。
更沒想到,來救她的人會是陸西驍。
那個郭湘菱結婚對象的兒子。
“干嘛呢。”陸西驍淡聲。
馬邵見到他便立馬松開周挽,接著笑起來,完全是熟絡的語氣:“怎麼?阿驍,這你的妞兒啊?”
這樣粗俗的字眼讓周挽皺眉。
陸西驍沒說話,不置可否。
“得。”馬邵兀自點點頭,“早說是你的妞兒嘛,我倒不至于搶兄弟的女人。”
接著,馬邵彎腰,湊近周挽,絲毫沒有歉意地說:“小妹妹,得罪了啊,不好意思。”
周挽別過臉,陸西驍再次開口,沉聲:“馬邵。”
馬邵笑笑,丟下一句“空了一塊兒玩”便重新跨上摩托車走了。
周挽垂著眼睫毛輕顫。
她看向陸西驍,控制住聲音中的顫意:“謝謝。”
陸西驍看了她一眼,沒說話,直接往前走。
她撿起雨傘,已經壞了,不能再用。
天還淅淅瀝瀝下著小雨,平川市夏秋交替時年年如此,雨水多得讓人覺得周遭都快被浸泡得發霉,整座城市淹沒在雨中。
好在雨并不大。
周挽嘆了口氣,拎著壞了的雨傘,淋雨跟在陸西驍后頭。
兩人一前一后,前者同樣沒打傘,戴著兜帽。
周挽有些奇怪地打量陸西驍,她并沒有刻意跟著他,但兩人走的方向都是一樣的。
難道他是擔心剛才那個混混又會來找她麻煩想送她回去?
不過一秒鐘,周挽便否定了這個想法。
她自嘲的扯了扯嘴角,陸西驍這樣耀眼萬分的人,怎麼會花時間在她身上。
正想著,陸西驍不知什麼時候停下腳步,回頭:“你傘呢?”他問。
周挽抬頭,看到他的眼睛。
他眼型是狹長的,本該是多情的眼睛,但卻又像那深不可測的池沼,將什麼情緒都吞吃進去,顯得無動于衷、漫不經心。
周挽:“壞了。”
陸西驍垂眼,掃了眼她手里的傘。
“哦。”
他繼續往前走,直到站在公交車站牌下,“等會兒。”
周挽愣了下:“怎麼了?”
陸西驍沒回答,大概懶得解釋。
周挽看著他拿出手機,指尖在屏幕按了幾下,沒過一會兒,一輛出租車停在公交車站牌前。
陸西驍長腿重新跨入雨幕,坐上副駕駛,而后拉下車窗:“還要淋雨?”
周挽愣了下,有些慌亂地跟他道謝,拉開后座門。
“去哪?”司機問。
陸西驍一邊摸出煙一邊回道:“前邊那個游戲廳。”
周挽黑睫顫了顫,又跟他道了句謝。
陸西驍笑了聲,從前座扭頭:“你這嘴巴長了就會說這句?”
“……”
他沒等周挽回答,低頭點煙,搖下車窗,呼出一口。
他半闔了眼,過分修長的身子有些委屈地窩在并不寬敞的出租車座椅中,從骨子里泛出疲憊的倦怠和煩躁。
*
因為剛才那一遭,周挽到的時候早班的那個哥哥已經走了,好在陰雨天,游戲廳內人并不多。
她去里間換了干凈衣服出來。
陸西驍今天不知怎麼倒有閑心玩游戲。
玩的是賽車游戲,他獨自一人坐在那個區域,懶散地靠著椅背,冷淡又凜冽的側臉。
這個游戲其實很難玩,因為方向盤反應過于靈敏,經常會撞車甚至直接飛到天上,但陸西驍卻沒有,修長骨感的手握住方向盤,很輕松地就拿到第一名。
底下的積分券嘶嘶嘶得往外冒了一長串。
周挽看了會兒,便從書包拿出卷子開始做題。
外頭雨越來越大。
噼里啪啦地砸在對面的鐵皮棚上,噪音刺耳。
游戲廳里頭許多人都走了,就剩下周挽和陸西驍,很安靜,只剩下他打游戲的聲音和周挽筆尖摩擦試卷的聲音。
他抄起地上一摞的積分券走過來問:“這有什麼用?”
“積分券。”周挽說,“可以兌換后面的獎品。”
她后頭的玻璃柜中放滿了各式各樣的獎品。
周挽目測他那些券:“這里應該有兩千多,可以換一個鑰匙串,如果不換的話也可以幫你存檔到卡里,后面累積起來再換更好的獎品。”
念及陸西驍也許不會再來這里玩游戲,周挽又問,“需要現在就給你兌換掉嗎?”
他挑了下眉,隨意道:“行。”
周挽打開玻璃柜,有粉色和藍色兩種鑰匙扣,她扭頭問:“你是要藍色的嗎?”
“嗯。”
她拿出來:“給。”
陸西驍拿過,食指勾著鑰匙扣。
那是個藍色毛絨球的鑰匙串。
他隨手塞進口袋,又看向周挽,她已經坐回去繼續做作業了,物理卷,草稿紙上擁擠又整齊地寫下解題步驟。
陸西驍忽然想起今天白天他們說的“回回年級第二”,輕扯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