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陸西驍則在一旁打游戲,他已經將這些游戲機都打熟了,輕而易舉就又贏得不少積分券。
周圍有女生驚羨地看著,議論紛紛。
陸西驍無疑對這個年紀的少女有吸引力。
有些女孩子鼓起勇氣上去要聯系方式,陸西驍沒給,漫不經心地都拒了。
周挽聽到那頭的聲音,抬頭看了眼,又重新低下頭。
做完兩張競賽卷,眼前的光被擋住。
她抬頭。
陸西驍站在面前,將手里厚厚一沓積分券放到她桌上。
“這麼多……”周挽嚇了跳。
陸西驍敲敲桌子:“下班沒?”
周挽看了眼時間,才發現已經夜里十一點,游戲廳里除了他們倆空空蕩蕩。
“下了。”周挽說,“我先幫你把積分錄進去。”
那麼厚一沓,光是錄入就花了好幾分鐘,周挽看機器上顯示的數量,已經有四萬積分:“要兌換嗎?”
他抽出一支煙,在桌面敲了敲:“存著吧。”
周挽將游戲卡還給他,他依舊沒走,等周挽收拾好東西,走出游戲廳時他跟她一塊兒離開。
他呼出一口煙。
他抽煙時的樣子其實是很好看的。
周挽看著他抽煙時凹陷的側臉,淡聲說:“你總抽煙。”
他垂眼:“熏到你了?”
周挽輕輕搖了搖頭。
郭湘菱是抽煙的,那時候沒錢,她抽的雖是細細長長的女士煙,但煙味格外嗆鼻,周挽從小就聞慣了。
兩人一塊兒走在靜謐無人的街道。
秋雨過后,地上都是枯黃的落葉,踩得沙沙響。
陸西驍忽然問:“吃面嗎?”
周挽腳步一頓,點頭:“好。”
依舊是那家老面館,這回康叔都沒問他們要吃什麼,直接朝里頭小廚房喊了句“兩碗三鮮面”。
周挽又搶著把錢付了。
注意到陸西驍看向她的視線,周挽想,他跟女生出去時或許不喜歡這樣,頓了頓,輕聲解釋道:“游戲廳里你充了很多錢了,我有提成可以拿,應該請你的。”
他揚眉。
周挽想了想,又補充了句:“雖然現在我只能請你吃便宜的。”
他笑:“行,以后請我貴的。”
他心情好時這樣曖昧上頭的話信手拈來,難怪惹得那麼多女生放不下他。
陸西驍話不多,周挽也不多,兩人安安靜靜吃完兩份面,起身離開。
之前陸西驍就送她回去過一次,今天是第二次。
周挽不覺得他是特地送自己回去,應該只是因為順路。
但,郭湘菱現在并不住在這啊?
這一片多是舊樓,遠離正在開發的鬧市區,郭湘菱便住在那如今房價最高的地方。
周挽只能想到一個原因。
陸西驍自己搬出來住了。
也不難猜,他看上去很討厭郭湘菱的樣子。
“陸西驍。”周挽向前小跑幾步,跟緊他。
他側頭。
“你家也在這附近嗎?”
“我一個人住。”他說,“再前面點。”
果然。
舊小區在前面兩條街有一片舊樓,有幾座有些年頭的小洋樓,雖不能和現在的別墅相比,但在二十幾年前那些小洋樓是最時髦的。
他大概就住在那兒的老樓里。
走到周挽家外,她朝陸西驍揮揮手:“我進去了,再見。”
他淡淡“嗯”了聲。
周挽走進單元樓,又回頭看了他一眼,收回視線。
舊小區沒有電梯,她跑上樓,拐角處用力跺腳,感應燈接連亮起,到她所在的第三層燈壞了,沒亮。
周挽開鎖進屋:“奶奶。”
沒動靜。
睡了麼?
難得今天沒再不舒服,可以睡個安穩覺了。
周挽卸下書包,揉了揉眼睛,打算熬夜再刷會兒題,也是在這時,她隱隱約約聽到從奶奶臥室傳來的急促的喘息聲。
周挽心一瞬間提起,沖進她房間。
白發蒼蒼的老人在地板上蜷縮著,費勁地呼吸,像是呼吸不進空氣般,手指緊緊攪在心臟位置,地板上還有吐出的穢物。
周挽撲過去,將奶奶扶起在臂彎:“奶奶、奶奶……你怎麼了,你別嚇我啊……”
老人臉色列白,額頭密布大顆大顆的汗珠,身上還有一下接著一下的痙攣。
從沒遇到過這樣的情況,周挽慌亂到手足無措,平日里的鎮定冷靜都消失不見——她無法想象沒有奶奶的日子要怎麼辦。
如果連奶奶都走了,她真的就只剩下孤零零一人了。
*
陸西驍沒走遠。
反正到了家也空蕩寂靜,沒有人氣,他不急著回去。
忽然聽到身后傳來的聲音。
“陸西驍!”
他第一次見到這樣的周挽,淚流滿面,呼吸凌亂又破碎,瀕臨崩潰的邊緣。
她牢牢抓住陸西驍手腕,像是抓住茫茫大海中最后一片浮木,聲音哽咽顫抖:“我奶奶、我奶奶好奇怪,好像呼吸不過來,怎麼辦,陸西驍,怎麼辦……”
“周挽。”
陸西驍按住她的肩膀,彎腰,直直地盯著她眼睛,漆黑的瞳孔像沼澤讓人深陷進去。
他聲音鎮定,從容又堅定,“叫救護車沒。”
周挽在他的注視中慢慢恢復理智,立馬摸出手機撥通120。
*
救護車的聲音劃破寧靜的夜空。
好在今晚是陳醫生值班,了解奶奶的病情,很快就進入搶救室,吸氧、測心率。
周挽站在手術室外,渾身冷汗涔涔,還沒從剛才的驚懼中緩和,臉色蒼白,下唇被無意識地咬出了一道血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