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周挽一愣,不明所以:“你要什麼獎勵。”
他笑著抬了抬下巴,張開手臂。
陸西驍確實有吸引女生的資本。
哪怕風評差極,花邊緋聞滿天飛,可還是數不清的女生喜歡上他。
不僅是他那副皮囊,更多的是他舉手投足間的氣質和張力。
就像現在。
他身形挺拔落拓地站在昏黃路燈下,肩線開闊平直,腰又被風掐住鮮明的折角,眉眼低垂,嘴角噙著散漫的笑意,透著不羈又放縱的風流意味。
周挽站在原地,看了他一會兒,而后上前,慢吞吞地靠近。
她沒抬手抱,陸西驍也沒有。
動作著實有些別扭,過了兩秒,周挽抬手很輕地抱了下他的腰。
陸西驍輕笑了聲。
周挽立馬放下手,后退一步:“我回去了。”
“哦。”
*
屋內很安靜,周挽在玄關換鞋,奶奶在這時推門出來:“挽挽回來了。”
“奶奶,你怎麼還沒睡?”
“午覺睡久了,晚上就睡不著了。”
周挽換了鞋進屋,將書包放到椅子上:“明天我們要去醫院一趟哦。”
“怎麼又要去醫院?”
“沒有,做個身體檢查,我和陳醫生前幾天說過了。”
“上個月不是剛檢查過嗎?”奶奶說,“挽挽,奶奶真沒什麼事,別在我身上亂花錢。”
周挽笑了笑:“這次的檢查不一樣,之后就沒別的檢查啦。”
這次的檢查當然不一樣。
是為了腎移植手術做的檢查。
*
回到臥室,屋內只開了盞臺燈。
周挽躺到床上,視線忽的看到書桌上放著的那只屁桃君公仔,一臉囧相。
陸西驍給她夾的。
周挽看了會兒,忽的扯起嘴角輕笑了聲。
郭湘菱的電話是在這時候打過來的。
周挽看著來電顯示,明白接下來一定是一場暴風雨。
她起身鎖上門,猶豫了半分鐘,接起。
“喂。”
她剛出聲,就被郭湘菱的聲音淹沒,“周挽!你到底想干什麼!”
終于不再是虛情假意的“挽挽”。
周挽抿緊唇。
郭湘菱壓低的嗓音里滿是怒火和怨懟:“你都知道是不是,周挽,我問你是不是都知道!”
周挽露出個自嘲的笑:“知道你和陸西驍爸爸的事嗎?”
“周挽!”
從前乖巧沉悶的女兒第一次對她露出鋒利的爪牙,郭湘菱震驚之余更覺得憤怒,火氣都快將她點燃。
“你和陸西驍怎麼會認識,你們到底什麼關系!?”
剛才在路上遇到時,郭湘菱一開始雖然詫異,但覺得或許只是同學——她難以想象周挽這樣乖怎麼會在這個年紀去早戀。
但后來她卻看到陸西驍攬過自己女兒的肩膀,動作親昵又自然,摟著她走了。
周挽沉默地低頭看著被子上的某一點圖案,眼底慢慢染上冷和恨意。
郭湘菱只顧發泄:“周挽,你從小就是個白眼狼!小時候就只親近你爸,怎麼,現在你爸已經死了,你還想替你爸來逼著讓我守寡!?”
“我這輩子做的最錯的事就是跟你爸結婚還生了你!一個窩囊沒出息,一個狼心狗肺!”
周挽手一片冰涼,渾身都在不受控的發抖。
但開口時卻極為平靜,真像是郭湘菱說的那樣,狼心狗肺。
“媽。”她很輕地喚了聲。
“你別叫我媽。”郭湘菱刻薄道,“我哪兒擔得起這一聲。”
周挽便不叫了,淡聲說:“我和陸西驍的關系,你難道看不出來嗎?”
這回輪到郭湘菱沉默。
周挽借著剛才陸西驍那個足以讓人誤會的舉動,笑了笑,說:“他喜歡我。”
周挽瞇了瞇眼,抬起下巴,手攥緊了被子:“如果他爸爸知道,陸西驍女朋友是你的女兒,你說他是生自己兒子的氣,還是生你的氣?”
郭湘菱氣得人和聲音都在抖:“周挽!”
“到時候你可能就得灰溜溜地滾出陸家了。”
周挽這輩子都沒用這樣譏誚的語氣說過話。
她沒法控制自己的惡毒,但卻在心底深深唾棄自己、厭棄自己,這幅樣子和郭湘菱還真是有幾分相似。
郭湘菱:“你想怎麼做?”
她閉了閉眼,說:“給我30萬,我可以閉嘴。”
“你這是勒索。”電話那頭傳來高跟鞋快速敲地的聲音,大概是郭湘菱走到了別處,她壓著聲音,沙啞道,“周挽,你勒索我30萬,我現在報警就可以讓你坐牢!”
周挽覺得自己大概已經不會覺得傷心了。
親媽威脅她說可以讓她坐牢,她竟然也能笑出來。
“你是不是忘了,你是我媽,真報了警你覺得警察會怎麼處理?”周挽說,“更何況,你不怕這件事鬧得人盡皆知麼。”
郭湘菱是沒良心,但真論狠,卻比不上周挽。
她就是一只亮出尖牙的狼崽,哪怕勢單力薄,但咬住人后頸就打死不松口,大不了兩敗俱傷、同歸于盡。
反正光腳不怕穿鞋。
郭湘菱沒有再嚷嚷著罵人。
她在掂量。
周挽知道,她成功了一半。
盡管是借著由陸西驍親手造就的誤會狐假虎威。
她心里清楚,如果真報了警,她就會完敗。
讓陸西驍知道她接近他是因為這樣的目的,陸西驍從此以后都不會再理會她,他痛恨別人的背叛。
郭湘菱的困境自然就解了。
過了很久,郭湘菱說:“只有15萬,你爸卡里有5萬,我會再另給你10萬。”
周挽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