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西驍看完周挽腳上的傷愈發惱火,但這火卻怎麼都發不出來了。
就在他胸腔里橫沖直撞,燒得他五臟六腑都疼。
*
派出所。
警察讓他們交代斗毆過程,陸西驍懶得說,駱河鼻青臉腫更憋著一口氣不說,兩邊都是倔脾氣,警察只能看向周挽:“你說。”
周挽頓了下,將從半場結束后發生的一切都一五一十說出。
包括十八中那幾人說的那些難以啟齒的話。
論誰聽了都要生氣,更不用說眼前這少女聲音溫軟,人又瘦弱,眼眶紅著,楚楚可憐又委屈的樣兒。
警察們越聽也越覺得駱河那群人不是個東西。
而這些都是陸西驍不知道的。
他打駱河只是看到周挽額角的傷,現在又得知腳踝扭傷,還被那樣羞辱。
他猛地起身又朝駱河揍過去一拳,兩邊人再次沸騰,好幾個警察拽住陸西驍才勉強將他拉回到座位。
他很少這樣外露的動怒,胸腔起伏,眼神冷到帶煞:“駱河,這事沒完,你看我弄不弄死你。”
警察啪啪用力敲桌子:“這里是派出所!再給我吵一個試試,全部拘留!”
周挽連忙去扯陸西驍的袖子,晃了晃,示意他不要沖動。
陸西驍沒好氣地看了她一眼,甩開她的手,但好在沒再繼續鬧了,按了按眉心,煩躁又倦怠地靠在椅子上。
半小時后,周挽說完整個過程,警察勸誡結束,各自簽了保證書,才算結束。
陸西驍一走出派出所就點了支煙。
煙癮犯了。
他用力抽了口煙,又呼出,被深夜的冷風一吹,總算不悶得慌了。
“阿驍,還吃東西去嗎?”蔣帆問。
“吃個屁。”陸西驍不耐煩,停了幾秒,又朝旁邊的周挽側了下頭,“我先送她。”
蔣帆一群人便先走了,陸西驍叫了輛出租車。
很快出租車就到了,停在外面,周挽沉默著忍著腳踝越來越難耐的痛意,一瘸一拐地跟著陸西驍上車。
她不知道車要開去哪里,
也不敢問。
直到周邊的建筑越來越熟悉,車停在游戲廳旁的那家面館。
陸西驍率先拉開車門下車。
周挽腿越來越疼了,她費勁地躬著身,手用力撐在椅背上。
陸西驍站在一邊,看了她一會兒,本是懶得幫她的,可越看心越煩,他“嘖”了聲,丟了煙,快步到她面前,半個身子探進車,直接將她抱出來。
抱出車后他也沒放下周挽,直接抱著她走進面館,放到椅子上。
全程面無表情,臉冷得可怕。
原在煮面的康叔“哎喲”一聲:“這是怎麼了?”
周挽沖他淺笑了下:“崴腳了。”
“不嚴重吧?”
“沒事。”
“吃點什麼?”
陸西驍說:“兩碗三鮮面。”
很快就上了面,周挽低頭專心吃面,對面陸西驍忽然放下筷子,一言不發地走出面館。
周挽愣了下。
康叔笑問:“你們鬧別扭啦?”
“我也不知道。”
周挽小聲說,她都不知道陸西驍到底是因為什麼在生氣,這都氣了多久了。
“小伙子血氣方剛,脾氣不小啊,對小姑娘可不能這樣。”康叔笑著說。
沒一會兒,陸西驍回來,手里拎了個袋子。
他腿一伸,勾著周挽椅子將她側過來,蹲下,扯起她的褲管。
周挽縮了下腿,被陸西驍看了眼,她便不敢了,腳踝被窩在他掌心。
再次看到她的傷,陸西驍眉心緊皺,他咬開消毒水瓶蓋,吐到一邊,直接對著她腳踝倒下去。
刺痛從擦開的傷口滲入,順著神經蔓延到全身。
周挽全身打了個顫,用力咬住下唇,不發出聲音。
陸西驍利索地幫她消完毒,將冰敷袋貼在腳踝拿紗布固定住。
他抬眼,看到周挽下唇被咬出一道深陷的痕,眼眶鮮紅,強忍住眼淚。
“被人欺負了不說,疼了也不說?”陸西驍淡聲。
周挽低著頭,輕聲:“也還好。”
陸西驍嗤了聲,懶得再理她,坐回對面,只是那面都被泡漲,坨了,陸西驍攪和幾下,撂了筷子。
周挽說:“再新點一碗吧。”
“走了。”他起身。
周挽連忙跟上。
到面館外,陸西驍站在門口,聽到她出來的腳步聲,側頭看了眼,蹲下身:“上來。”
周挽腳步一頓。
直覺告訴她,現在還是不要逆著陸西驍的意思為好。
她慢吞吞地挪到他背后,又慢吞吞地、小心翼翼地趴到他背上。
陸西驍手環過她腿彎,輕而易舉地將她背起。
周挽微微收著胸,控制距離,沒有完全靠在他背上,但這樣的距離還是太近了,能清晰地聞到他身上的煙草味。
風將光禿的樹杈吹的生響。
陸西驍的身影被拉得很長。
“陸西驍。”
周挽看著他的側臉,輕聲問,“你在生氣嗎?”
他沒說話。
頓了頓,周挽說:“我錯了。”
“你錯哪了。”
“……”
周挽想了會兒,答:“我不該去招惹那群人。”
“他們再對你說那種話,你就給我打回去。”陸西驍淡聲,“還有呢。”
“……”
這回周挽是真不知道自己錯哪兒了。
沒聽到她回答,陸西驍周身的氣壓明顯又降低了。
又要哄。
周挽回想他剛才發火時對她說的那些話,她眨了眨眼,試探性地說:“我以后不會瞞著你了。
”
陸西驍側頭看了她一眼,沒什麼表情地扯了扯嘴角,聲音總算緩和下來:“腿疼不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