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
周挽下意識地想說“還好”,好在及時止住話頭,改口,“疼。”
回答完后她還暗自松了口氣。
要是又答錯了陸西驍可能又要生氣了。
“袋子里有傷膏貼和化瘀藥酒,冰敷完后涂。”陸西驍說,“少走動,明天請假,別去學校了。”
“最近課有點難,學校還是要去的。”周挽一邊說一邊觀察陸西驍的表情,“我早上打車去吧。”
陸西驍皺了下眉,最后說:“行。”
一直走到小區門口,陸西驍也沒放她下來,徑直走進去。
這兒沒有電梯,只能走樓梯。
“幾樓?”他問。
周挽本不想讓他背上去,但明白他固執。
“三樓。”她圈著陸西驍的脖子,輕輕靠過去,溫聲,“謝謝。”
他背著周挽到三樓:“這里?”
“嗯。”
陸西驍放下周挽,她從口袋里拿出鑰匙,剛要開門,奶奶忽然從里面急慌慌推門出來。
“奶奶?”
“挽挽,你沒事吧?”奶奶拉著她的手,“可嚇死我了,你兼職那地方一個男生打電話到家里說你今天沒過去,手機還打不通。”
周挽愣了下,這才反應過來今天完全把游戲廳的事忘在腦后,手機也不知什麼時候沒電。
她不想讓奶奶擔心,只說沒事,隨便尋了個借口遮掩過去。
奶奶看向她身后的陸西驍。
這男生她是見過的,上回住院他還來送過一次早飯。
陸西驍主動,低聲喚:“奶奶。”
“誒。”奶奶笑起來,“你送我們挽挽回來的啊?”
“嗯。”
“謝謝你啊。”奶奶說,“要不要進來坐會兒再走?”
周挽忙說:“不用了奶奶,家里也沒什麼可招待的,今天不早了他還要回去休息呢。”
陸西驍勾唇,難得站得筆直:“嗯,我先回去了。
”
“那好吧,空了來家里玩啊。”奶奶招呼道。
“嗯。”陸西驍應。
周挽目送他轉身下樓,又忽然急急叫住他:“陸西驍。”
聲控燈應聲亮起。
他站在下一層的臺階平臺上仰頭看向她。
周挽抿了抿唇:“謝謝你。”
*
周挽沒讓奶奶知道自己受傷的事,回房間后先給游戲廳上早班的那個哥哥打了電話道歉,說等到這個月的工資發了就把這天的錢另外補給他。
“沒事,這麼客氣干嘛。”對方笑著說,“人沒事就好。”
掛了電話,周挽安靜坐在床上。
她照著陸西驍方才對他說的,在腳踝上抹了藥酒,又貼上傷膏。
臥室內蔓延開濃郁的藥酒味。
她又想起剛才在面館,陸西驍蹲在她身前給她冰敷的樣子,雖然在消毒時故意弄得粗魯,讓她疼。
但周挽還是覺得,陸西驍真的是個很好的人。
自從周軍去世,郭湘菱離家,周挽已經不記得上一次有人堅定地站在自己身后是什麼時候的事了。
像是靠山。
受委屈了可以找他,他會幫她出氣。
這樣的感覺對周挽來說實在是很陌生。
她靠在床頭,看著對面桌上陸西驍給她的屁桃君。
過了會兒,她起身,用沒受傷的那條腿跳到桌邊,將屁桃君拿到床邊,抱在懷里。
她試圖睡覺,但怎麼也睡不著。
半晌,她拿出手機,給陸西驍發信息。
[周挽:你到家了嗎?]
她等了好一會兒,陸西驍都沒回復,可能已經睡了。
[周挽:晚安。]
她將手機放到旁邊,閉上眼睛。
*
陸西驍洗完澡出來,身上濕漉漉,水順著肌肉線條往下。
剛才打架時他身上也留下幾道淤青,但不嚴重。
洗過冷水澡,方才那點說不清道不明的煩躁總算緩解些。
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生氣。
周挽受傷關他什麼事,她要瞞著更不關他的事,還討了個清閑,實在沒什麼可氣的。
陸西驍想不明白,心里就愈發煩躁,越是煩越是氣。
渾身都不舒坦。
還把那些火通通對向了周挽。
小姑娘倒好,一點不生氣,也不抱怨,對他那些壞脾氣照單全收,小心翼翼地觀察他表情,絞盡腦汁地想哄好他。
陸西驍不是什麼傻子,這些他自然都能感覺到。
他擦了擦濕漉漉的頭發,毛巾被丟到一邊,走到床邊撈起手機。
[周挽:你到家了嗎?]
[周挽:晚安。]
陸西驍揚眉,看了這兩條短信一會兒,又看了眼時間。
已經是一小時前發的了。
他坐到床上,回撥了個語音電話過去。
倒不是有什麼要說的,無非是想打就打了。
響了好一會兒才接通,傳來的是少女軟糯困倦的聲線:“喂?”
陸西驍不知怎麼,似乎是有什麼電流順著尾椎骨爬上來,整個人都被電了一下,太陽穴一跳。
聽出來周挽是被吵醒,陸西驍也絲毫不覺得愧疚。
他點了支煙,慢吞吞呼出口煙。
周挽沒聽到他聲音,又耐心問:“怎麼了嗎?”
“睡不著。”陸西驍說,“聊會兒。”
第24章
臥室內很安靜,風聲大了,臥室外那棵老樹樹枝噼里啪啦地刮在窗戶玻璃上。
周挽坐起來,揉了揉困倦的眼睛,無聲地打了個哈欠,順從地“嗯”了聲:“聊什麼。”
“藥擦了沒。”
“擦了。”
陸西驍不擅長找話題,懶散地靠在床頭,腿曲著,漫不經心的,也不說話。
周挽抱著腿,枕在膝上等了會兒后說:“陸西驍。”
“嗯?”
“你還不睡覺嗎?”
“昂。”
周挽透過慘白的月光看向鐘:“好晚了,熬夜對身體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