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西驍牽著周挽離開。
“你一會兒還回來嗎?”周挽問。
“嗯,怎麼了?”
“你不要太晚回去,熬夜對身體不好。”
他笑:“知道了。”
坐上出租車,周挽手機一震,陸西驍給她發來一條轉賬:“這是什麼?”
“你贏的錢。”
“我只是幫你打了會兒而已。”
“說好了。”他捏捏周挽的手心,“輸了算我的,贏了算你的。”
周挽猶豫:“要不你還是把這錢還給他們吧,大家都是同學,就是玩玩而已,拿他們的錢不太好。”
陸西驍直接拿過她手機,按了確認收款。
他視線稍揚,看到周挽給他的備注。
“6?”
像是什麼秘密被發現,周挽腦袋一空,支吾一陣:“就,你不是姓陸嘛,是中文數字的6,就改了這個備注。”
憑白得了這麼個綽號,陸西驍笑問:“怎麼之前沒聽你說過。”
“很早之前改的。”
周挽小聲解釋,“那時候剛剛加你嘛,不好意思備注你的名字,怕被人看到,就改了這個。”
“怕被人看到。”他挑眉,“我很見不得人?”
周挽看了他一眼,說:“因為你很多前女友,要是被人看到傳出來,會招恨的。”
陸西驍笑起來:“周挽,你現在倒是學會了倒打一耙。”
周挽嘟囔:“……本來就是。”
“吃醋了?”
周挽愣了下,沒答。
在這段關系里,她哪里有吃醋的權利。
但細想起來,陸西驍雖然的確很受女生喜歡,但在一起以后周挽卻沒怎麼因此煩惱吃醋過。
他性格散漫,性格又冷,從來不會對別的什麼女生另眼相看,而過去的那些他更是都斷的干干凈凈。
其實就算是從前,陸西驍雖然換女朋友很快,但也從來不會同時跟別的女生曖昧。
沒聽到她回答,陸西驍便當她是默認。
從前最討厭那些女生吃無名醋,這會兒心情竟然不錯。
他揉了揉周挽頭發,輕描淡寫:“以后就你一個。”
*
轉眼,正月十四,寒假結束,返校。
假期最后兩天,周挽沒去圖書館,去了陸西驍家陪著他把那些寒假作業都補了個七七八八。
一返校,周挽和姜彥就被老師叫過去。
“下個月就要去B市參加全國競賽了,這個假期你們應該都有好好準備吧?”
姜彥說自己和周挽寒假經常一起去圖書館學習。
“那就好,老師就知道你們倆是最讓我省心的。”物理老師說,“這些日子你們可得休息好,千萬別生病,到時我們會提前一晚坐飛機去B市,機票學校這邊會安排好,我跟你們一道去。”
從辦公室出來,外面冬日陽光正盛,暖洋洋的。
……
晚上依舊是陸西驍送她回家,路上周挽給奶奶打包了一份面回家。
小區外,陸西驍抱著她親了會兒,才放她回去。
就像每一對黏糊糊的小情侶一樣。
周挽小跑著上樓,推門進去:“奶奶,你還沒吃晚飯吧?”
她去廚房拿了個碗將面倒進去。
“你吃了沒?”奶奶問。
“我外面吃過了。”
“怎麼買這麼多,吃不完的。”
“沒事,吃不完就剩著。”周挽將筷子遞過去。
奶奶坐在餐桌前吃面,可沒吃幾口就放下筷子說吃不下了。
面都沒吃多少,甚至都看不出吃過的痕跡,周挽一頓,問:“奶奶,你不想吃面嗎?”
“不是,奶奶今天很飽。”她笑了笑,“可能過年那段時間吃的有點多了,最近都一直覺得飽。”
“那你下次想吃什麼告訴我,我買回來給你。
”
“好。”奶奶揉了揉周挽的頭發,“挽挽,你是不是快要去比賽了?”
“嗯,下個月。”
“正好我今早聽隔壁的阿央說下個月要去廟里拜拜,我去那文昌菩薩前給你求個香囊回來,保佑你這次考試能考好。”
周挽彎著眼笑起來:“不用啦,那麼遠的路您去一趟多累,我準備了這麼久一定可以考好的。”
“誒。”奶奶拖著長音,聲調揚起,表示不贊同,“你是你,菩薩是菩薩,這叫天時地利人和。”
“好吧。”周挽也由著她,“那你們坐出租車去,不要坐公交車,你腿腳不穩,公交車太顛了。”
“奶奶知道,你快回去學習吧。”
周挽“嗯”了聲,拿著書包回臥室。
奶奶獨自一人坐在客廳里,垂眼看著眼前這碗幾乎沒動過的面,頓了頓,她又夾起一塊放進嘴里,咀嚼幾下后胃里忽然涌上一股酸水,又吐了出來。
這樣子已經有幾天了。
身體什麼都好,沒哪里特別難受的。
可就是吃東西沒味道,酸甜苦辣都沒感覺,也沒胃口,每天只能逼著自己吃,可稍微多吃一點就立馬會吐出來。
之前聽人說過,人虛弱到一定程度,將死前都是這樣。
連味覺都沒有了。
尿毒癥到了最后會引發很多并發癥,雖然靠著透析能夠勉強維持住生命,但身軀早就被耗損到只剩一個空架子,里面早就都已經腐爛、挖空。
誰都不知道哪一天由哪個并發癥引起病癥就會危及性命。
這是上回陳醫生給她說的。
奶奶沒讓告訴周挽,她現在還要專心讀書。
奶奶一個人坐在餐桌前無聲地流眼淚。
不為自己,只為了她的挽挽。
眼前墻上的日歷上,三月份的其中一天用碳水筆圈出,是周挽考試的那一天。
拿到好成績就能保送好大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