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為什麼,就為了拿到第一名的獎金。
他知道周挽缺錢,奶奶要看病,還要讀書付學費,到處都是花銷。
之前因為物理競賽暫時辭掉了游戲廳的工作,等競賽結束肯定還要找工作兼職。
陸西驍也確實不缺錢,但那些錢是陸家的。
周挽肯定不愿意拿他的錢,那至少他能把自己掙來的錢給她。
十七八的年紀,陸西驍確實沒能力真的像黃屏說的那樣,保護好周挽不受任何傷害。
但至少,他能讓周挽盡量輕松一些,快樂一些。
黃屏從后面走過來,拍了拍陸西驍肩膀:“還沒去找咱妹妹啊?”
“等她考完試回來吧”
陸西驍看著遠方,輕聲說,“等她回來,我拿到第一,至少讓她知道,我也可以靠自己掙到錢。”
隨著一聲哨響,比賽預備。
陸西驍人高腿長,穿上賽車服更加出挑帥氣。
他跨步上車,拉下頭盔,沉默又冷靜的看著前方。
隨著“嘟——”一道長聲,幾輛賽車從起點線疾馳而出。
風在耳邊呼嘯,陸西驍領先。
他想,等到周挽回來,等到比賽結束,他就去找她
不管是挽留還是求情。
告訴她,他有多喜歡她。
告訴她,他以后會好好聽話,讀書,高考,一起去讀大學。
告訴她,其他的什麼他都不在乎了,以后只有他們兩人。
……
賽車場內都是引擎的轟鳴聲和剎車片摩擦的尖銳聲音。
同樣的剎車聲還響起在一條漆黑的巷子——
騎著摩托送外賣的男人遠遠看到路邊倒著一個白發蒼蒼的老太,他把車泊到一邊,快步跑過去。
地上一汪水,老太臉栽在水坑里,頭發衣領都被弄臟。
“大媽?”男人推推老太的肩膀,“您沒事吧,醒一醒!”
可老太臉色蒼白,什麼反應都沒有。
男人手忙腳亂地撥通120,頭一回碰到這樣的場面,他手都在抖:“喂,是120嗎?這里有一個老太太在路邊暈倒了……”
*
周日早上的平川機場人來人往。
姜彥拉著行李箱站在安檢口外,一旁物理老師正焦急地打周挽電話,可卻怎麼也打不通。
他記得滿腦門汗,跺腳:“這節骨眼怎麼不接電話啊,飛機都要飛了。”
物理老師扭頭對姜彥說,“姜彥,你先進去,我再繼續聯系。”
姜彥皺著眉:“會不會是路上出什麼事了?”
“你別操心這個了,先進去。”物理老師推著他走進安檢口,連連揮手讓他快點走,“你放心,就算周挽遲到了也可以改簽,你先過去。”
看著姜彥走進去,物理老師又撥通班主任的電話,問有沒有周挽家長的電話。
“我把她奶奶的電話給你啊。”班主任也一樣著急。
物理老師忙說:“她奶奶的我這也有,已經打過了,也一樣沒人接!”
“你等一下啊。”班主任迅速調出學生檔案,“周挽媽媽的電話登記是登記了,但是她父母很早之前離婚了,她沒跟她媽媽。”
“你先給我吧,不管了,先都試試。”
物理老師拿到郭湘菱電話,立馬撥過去:“喂,你好,是周挽媽媽嗎?”
郭湘菱頓了下。
這些日子她正為這事發愁,生怕露什麼馬腳,索性撂了句“不是”,直接掛了電話。
*
后來過了很多年,周挽回想過去。
她這一輩子的轉折點。
一個是在游戲廳對陸西驍說:“周挽,會挽雕弓如滿月的‘挽’。”
一個就是這一天。
讓她在人生這條道路上偏離了原本的方向,漸行漸遠。
第41章
周挽做了一個荒誕的跑馬拉松的夢,夢里她奔跑在一條漫無邊際的道路,每個人都拼了命的往前跑,都不敢停下來,好像停下來就會被身后可怕的怪物捉住。
她跟著如潮的人群奮力向前。
但她實在太累了。
無數的人超過她,她被甩在后面。
然后有一個人忽然從身后握住她的手。
周挽看不到他的臉,只覺得他像是一陣風,帶著她往前跑,推著她往前跑。
可跑著跑著,他也消失了。
明明大家都在朝一個方向跑,可周挽卻忽然覺得迷了路,什麼也看不清,什麼也不明白。
還要跑嗎?
跑到哪里去?
周挽停下腳步,在洶涌向前的人群中駐足,回頭看向身后。
理智告訴她不能停,要快點跑起來,可她被撞到在地,沒有力氣起身。
她看著身后的路混雜著泥土和礫石噼里啪啦爆裂而起,像是電影里世界末日的畫面,然后迅速蔓延到她腳下。
她快速墜落,耳邊風聲呼嘯。
其中夾雜了一句“周挽,以后每年新年,都跟我過吧”,但很快被猛烈的風撕扯成碎片,什麼都聽不到。
她墜入萬劫不復之地。
……
“嘟——”
黑色的海水灌入臥室。
周挽從睡夢中驚醒,接起電話:“您好,請問您是黃雪芬的孫女嗎,這里是市人民醫院。”
周挽猛地從床上彈坐起來。
一種極為不祥的預感涌上心頭。
“是。”她迅速說,顧不得任何,迅速下床,“我現在馬上過來,麻煩你們先治療我奶奶,我馬上就會過來付醫藥費。
”
周挽隨手扯起一件外套套上,底下是睡裙,她連褲子都沒時間換,趿著棉拖就跑出臥室。
電話那頭停頓了下,帶著安撫的意味輕聲說:“抱歉,我們已經盡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