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心里慶幸,幸好,陸西驍長得并不像陸終岳。
好減輕一些她此刻的負罪感。
陸終岳坐在桌前,看著周挽笑了下,示意面前的椅子:“坐著說吧。”
周挽沒坐,她只是站在他面前。
陸終岳十指交叉而握,放在胸前,用閑聊般的語調說:“你不愧是郭湘菱的女兒,聽說你和阿驍已經在一起好幾個月了?”
他早就把周挽查得一清二楚。
她的籌碼早已經被攤在了明面上。
“說吧,你想要跟我交換什麼,錢,還是別的什麼?我聽說你成績很不錯。”陸終岳嗓音渾厚,不緊不慢,“我也可以資助你,未來你想出國、讀名校,都可以。”
“這些我都不要。”周挽輕聲說。
陸終岳面色不變,慷慨道:“那你想要什麼?盡管說。”
“我要郭湘菱——”周挽微瞇起眼,眼底露出不加掩飾的恨意,“失去一切,萬劫不復。”
陸終岳詫異地揚了下眉,像是聽到了極為有趣的回答,還笑了聲。
到這個時候,他還能笑的出來。
他確實也同樣從來沒愛過郭湘菱,不過是需要這樣一個角色在身邊罷了,沒有郭湘菱,也可以是別人,沒什麼不同。
周挽想起陸西驍告訴她的那些關于沈嵐的故事。
此刻她不由替沈嵐唏噓,一腔真心愛了這麼個薄情冷血的人。
“你這麼恨她啊?”陸終岳笑著問。
周挽沒說話。
他兀自點點頭:“你想要我甩了郭湘菱,然后呢?你就可以跟阿驍沒有阻礙的在一起?”陸終岳笑著搖頭,像是笑她的天真,“小丫頭,這世上從來沒那麼便宜的買賣,我替你解決了從前拋棄你的人,你還一箭雙雕,什麼都不用付出?”
周挽坦然地站在那,安靜地聽完陸終岳的話。
夕陽透過偌大的落地窗照射進來,將那清純素凈的面容映得晶瑩剔透,她長得是軟的,嗓音也平淡,卻讓人覺得她像是一把這世上最鋒利的劍。
“我沒有那麼天真。”
周挽平靜又坦然地和陸終岳對視,少女那雙澄澈的鹿眼波瀾不驚,過分鎮定,反倒劃破表面的平和。
陸終岳改變先前對周挽的認識。
眼前,她那好整以暇、八風不動的樣子,實在是像極了他那桀驁難馴的兒子。
“叔叔。”
周挽忽然改了稱呼,朝他笑了下,“我知道你不可能留我跟陸西驍繼續在一起,畢竟,陸老爺子實在不放心就這麼把產業都交給你來辦,他又那麼寵陸西驍,真到了那一步,肯定會去查清楚我的身份,到時候,您手里的權可能就攥的沒那麼穩了。”
陸終岳瞇眼。
他怎麼也沒想到,自己有天會被個十幾歲的黃毛丫頭威脅到。
“我想要的,對你來說很簡單。你只要讓郭湘菱失去一切,而我……”
周挽停頓了下,壓下嗓音中又要蔓延開的哽咽,冷然道,“而我,也會從此在陸西驍的生命中消失。”
*
走出高樓時,夕陽西下。
整個世界似乎都變成了暖黃色。
周挽站在門口,長長地舒出一口氣,而后向前走,走著走著,她腳步越來越快,到后來變成跑的。
像是身后有什麼怪物正在追她。
她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
只知道,在料峭初春,她跑出了一身的汗才停下。
她雙手撐在膝蓋,幾乎喘不過來氣,嗓子里糊著一團的冷風,難受極了。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有力氣直起身,看向四周,發現是一片花鳥市場。
周挽走進其中一家店,指了其中一盆月季花問:“阿姨,這個多少錢一盆?”
“45塊錢。”
“好養嗎?”
“哎喲小姑娘,這是新品種,抗病性很強,是最好養的啦,而且這品種開花也勤,要是碰到今年這種暖冬,四季都能開呢。”
周挽點頭,又問:“還有什麼是好養,花期又長的嗎?”
“有啊,你看那邊那些,矮牽牛和太陽花,都特別好養,插土里就能活,夏天也不怕曬,還有藍雪花,也好養。”
周挽買了許多花,花店阿姨看她一個人來,問要不要幫忙運回去。
“好啊。”周挽沖她笑了笑,“謝謝阿姨。”
周挽將陸西驍家的地址給她,看著她將一盆盆的花都搬進車后備箱,周挽也順路一塊兒載回去。
到家門口,她再次道謝,搬著盆栽到那荒蕪的花園邊,來回十幾趟。
馬上就春天了,她想給陸西驍留下一個鮮花盛開的花園。
也讓這座房子有些生氣,好讓他不覺得孤單。
她卷起袖子,踏進花園中,彎腰拔掉雜草、野草,
拔完了,花園里就只剩下些光禿禿的半死不活的樹杈。
周挽給它們澆了水,希望開春后能活過來,而后她將新買來的那些小花重新移栽到花壇的土中。
鮮艷的花色瞬間點亮這座花園,也為這幢房子增添了幾抹暖意。
*
放學后,陸西驍到一班教室門口等周挽,正好顧夢走出來,詫異道:“挽挽今天下午不舒服,先回去了,她沒跟你說嗎?”
陸西驍一頓,皺眉。
他剛準備給周挽打電話,手機在這時響了。
“喂,張叔。”
“阿驍,你托我查的事,我大概查清楚了她的基本情況。”
陸西驍走到無人處,眼底暗了暗:“嗯,您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