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挽挽,我打賭,他今天肯定是來找你告白的。”
周挽搖了搖頭:“別亂說。”
室友跟她揮揮手,很快就跑上樓。
姜彥側頭看過來,走上前:“周挽。”
“嗯。”
“有空嗎,我們去走走。”
周挽停頓了下:“嗯。”
宿舍旁邊就有個小操場,這個點還有不少人正在跑步運動,他們走在操場外圈。
周挽中間打工掙錢耗了一年,才大四畢業,真論起來,她都得叫姜彥一聲學長。
自從那年的事后,周挽就沒再和姜彥聯系過,他來找她,周挽也從來沒回復過。后來手機被偷,換了號碼,微信登不上去,換了新的號碼。
直到來了大學才重新見到姜彥。
兩人聯系不多,只姜彥偶爾會來找她。
“周挽。”姜彥說,“你還在記恨當年我對你做的事嗎?”
周挽眨了下眼,搖頭:“沒有。”
“那……”
她打斷,聲音卻很柔:“我沒有記恨你對我做的,但我不能替他原諒你,他那麼驕傲,卻因為那樣的事跪下,在醫院躺了一個多月。”
這個“他”,姜彥當然知道是誰。
他已經很久沒聽到陸西驍的名字了。
自從那件事后,陸終岳遷怒于他,跟姜文盛大吵一架,從此以后就再也沒見過他了。
“你還喜歡他?”姜彥問。
周挽稍頓,沉默片刻后,她笑了一下,輕聲道:“他對我而言,不是簡單的喜歡不喜歡就能定義的。”
姜彥沒說話。
周挽抬起頭,看著天上的星:“你知道嗎,后來有很多人問過我當年自己一個人是怎麼熬過來的,可我現在回想起來,浮現在腦海中的不是那些痛苦又漫長的經歷,而是他的模樣,堅韌、強大、沖撞、孤勇。”
“姜彥,這些年,我就是靠著他走到今天的。
”
他們在操場上走了一圈,回到原點。
周挽停下腳步,轉頭看姜彥,她聲線很溫柔,卻又極為決絕堅定:“姜彥,你以后別來找我了,我不記恨你,卻也不可能原諒你。”
……
回到宿舍,周挽收拾好行李。
第二天,大家便各自離開,將宿舍鑰匙都交還給宿管阿姨。
大學四年,到這一刻,就結束了。
周挽當年高考正好碰上經期,肚子疼,雖不算是失誤,但那分數不能夠隨便選專業,最后選擇了傳媒新聞方向。
她拿到了一個很不錯的工作,從大四學期初就開始實習,順利留下,如今拿到了畢業證,要不了多久就可以轉正了。
她租了公司附近的單身公寓,請了一天假收拾屋子。
她獨自一人扛著行李上樓,掃地拖地,擦窗撣灰,等全部打掃完天都已經暗了,周挽將一件件的衣服放進衣柜,而后打開一個打包紙箱,將其中的零碎物件都拿出來,到最底下,她指尖一頓。
看到照片。
經過歲月,照片都已經有些泛黃褪色。
可少年的模樣依舊那麼清晰鮮明。
周挽不敢細看,很快就拿出來,放進床頭柜最里側。
當天晚上,她做了個夢。
夢到她和陸西驍最后那一通電話。
那通電話的最后,他們鬧得很僵。
在她說出那句話后,陸西驍許久沒說話,過了很久,他說,周挽,別讓我再見到你,否則我一定讓你哭著求我。
這或許是那個張揚桀驁的少年,對她說過最狠的話。
早上,她被鬧鐘吵醒。
周挽從床上坐起來,她抬手抹了把眼,濕的。
她也沒在意,很快下床去洗臉。
……
新媒體公司嘛,這些年剛蓬勃發展起來,新人進去總是有干不完的活,周挽被派了不少活,每天都忙得暈頭轉向。
這個行業,很多人進進出出,新人被當機器使,數不清的零碎活兒,有些資歷的手頭有資源,八面玲瓏,有惜才提攜的,也有頤指氣使的。
但好在,這樣忙碌的日子,沒功夫去想別的,日子總算是過得快一些。
周挽上班半年后,成了全公司最年輕的組長。
她碰到一個好上司,是個三十來歲的女人,雖年輕,但平時一絲不茍,也總訓斥人,很多人都怕她,但賞罰嚴明,惜才,提攜了周挽。
周挽很感激她。
可就在她成為組長的一周后,上司卻忽然被辭了。
很突然,誰都不知道怎麼回事。
她向來不茍言笑,不招恨,但也不被喜歡,她收拾工位的那天,只有周挽幫她一起收拾。
周挽抱著紙箱送她到電梯。
上司制止她:“就到這吧,你快回去吧。”
“李姐,東西這麼多,我幫你一起拿下去。”
上司笑了笑,說:“你還是太年輕。”
周挽一頓。
“我被辭退是因為惹了大老板不高興,你現在跟我撇清關系還來不及,還要送我,不怕被牽連啊。”
如果是個莽撞些的新人,這時候或許還會講求義氣,堅持送她下樓。
但周挽沒有。
她過早就開始接觸這些人情世故,知道李姐說的是對的,明白她的意思,也知道自己不能失去這份工作。
李姐知道周挽是個聰明人,一點就通,拍了拍她肩膀,從她懷里拿過紙箱,說:“好好干,周挽。”
“嗯。”
她有些艱難地應聲,為自己此刻的選擇愧疚不齒,“對不起,李姐。
”
“沒什麼好對不起的,換作是我也會跟你做一樣的選擇。”
電梯門合上之際,她看著周挽輕聲說,“周挽,不管怎麼樣,我希望你能做自己,以后的路或許不容易,你要勇敢且堅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