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最后半句話,周挽在當天下午就明白了意思。
李姐走后,部門部長位置空缺,大老板提了她的位置,讓她接任,24歲就當上部長,不怪公司里有閑話。
她們說,她跟大老板有不正當關系,是她跟大老板吹了枕邊風,才辭退了前部長,自己坐上這個位置。
24歲的周挽,溫潤又安靜,長得美,性格柔順,沒有脾氣。
是承受這些謠言的最好人選。
而李姐最后給她說的那前半句話,周挽是在一個月后才知道什麼意思的——
周挽,不管怎麼樣,我希望你能做自己。
周五晚上,有個新項目應酬,老板讓她陪著一起去。
這也是正常事,身為部長,總是逃不掉這些應酬的,周挽提前吃了兩顆過敏藥,一起去了最繁華的一家會所。
這些年,她學得圓滑了些,會用些漂亮話逃過酒還不拂人面子。
可多少總得喝點。
即便吃過過敏藥,周挽還是覺得有些不舒服。
這回酒精沒上臉,表面看來沒有絲毫的異樣,只有周挽知道,她的心率在不斷攀升,有些心驚。
她借口去衛生間,到廁所催吐,將剛才的酒全部吐了出來。
心率這才重新降下去。
如此反復,嗓子眼都火辣辣的疼。
到后來,周挽不敢再催吐。
好在,終于結束了。
老板送走客戶,而后轉身扶上周挽的手臂:“挺晚了,小周,要不你坐我車回去?”
“不用了黃總。”周挽不動聲色地抽回手,“怎麼好麻煩您,我朋友正好在附近,一會兒會順路來接我。”
“我記得你是住公司旁邊吧,那也順路,走吧。”他摟上周挽的腰,指腹在她腰間輕輕蹭了下。
因為他的動作,周挽渾身不適,汗毛倒立。
她忽然意識到李姐的話是什麼意思,而她又是因為什麼才惹怒了老板被辭退。
“小周,你是我們公司里最年輕有為的一個。”黃總說,“以后肯定也是要不斷往上升的,所以說,選擇很重要,做出正確的選擇就能事半功倍。”
周挽被他攬著往外走,聽著他意有所指的話。
因為喝酒,她心率不斷往上攀升,心慌頭暈。
她強逼自己鎮定下來想辦法。
好在,剛走到外面,迎面走來一個男人叫著“黃總”,看來是認識的,周挽趁機遠離他幾步遠,站到一旁。
“黃總。”周挽禮貌頷首,波瀾不驚,“那我先回去了。”
又來了旁人,黃總也不好再光明正大的,只好點點頭同意,又關心地囑咐她路上小心,到家后給他發條信息。
旁邊那人看向她的眼神果然變得不一般。
年輕漂亮的女人在職場中,總是會被戴著各種有色眼鏡審視輕看。
周挽覺得惡心極了,想吐,敷衍地點了頭,轉身快步離開。
到后來,從快步變成跑著,她一直跑到外頭的馬路邊,冷風一吹,把她胸口那團惡心終于吹散了些。
最后那幾杯酒還沒吐出來,周挽覺得渾身不舒坦,渾身熱,心率也在不斷飆升,腦袋暈得迷迷糊糊。
她想吹會兒風,再進去找衛生間把酒吐了。
深夜的B市,燈紅酒綠,喧囂熱鬧,川流不息的車和人,熱鬧又孤單。
周挽獨自一個人靠在路邊的欄桿上,她穿了件米色的連衣裙,到小腿,底下是一雙單鞋,腳背窄瘦,青筋隱現,在這樣的城市中,看上去單薄又有種別樣的吸引力,像是一方凈土。
但這會兒周挽沒法注意周遭落在她身上的視線,她眉頭緊鎖,半闔著眼,只希望這夜風能再大些,好將她身上的酒氣都吹散。
過了好一會兒,腿都站麻了。
周挽輕輕跺了跺腳,想走了,與此同時,她忽然聽到不遠處傳來一道聲音。
不管過去多少年,她都不會忘記的聲線。
磁沉、低啞,帶著散漫的笑意,吊兒郎當,痞氣,又是自在隨意的。
她沒法控制,視線倏的朝聲音的源頭看過去。
確切地講,在當下,她覺得自己是喝醉了將別人錯認成了陸西驍。
世界那麼大,中國那麼大,就連B市都那麼大,青春時就分開的人哪里有那麼容易重逢。
可她就是清清楚楚地看到了一張陸西驍的臉。
這麼多年過去,他變成熟了,瘦了。
如果說從前他是一把這世上最鋒利的劍,那麼現在的陸西驍就是在烈火中滾過的帶著火光的淬煉完成的劍。
他靠在墻上,頭發被風吹亂了些,白襯衫解開一顆扣子,被風掐出利落凹陷的腰線,寬肩窄腰,看得出鍛煉的痕跡。
他抽出一支煙,咬在齒間。
旁邊的長腿女人便拿出打火機,一手幫他擋著風,靠過去給他點煙。
陸西驍也配合地低下頸,點燃,深吸一口,側頭呼出煙霧。
側頭時,他視線落在周挽身上。
不過一秒,他就平靜地移開,又轉過去跟對面幾人繼續談天說地。
像是根本就沒認出她來。
周挽很輕地眨了下眼。
她知道自己一定是喝多了,否則她不可能朝陸西驍走過去,甚至在她一步步走過去時她都還不確定眼前的人到底是真的陸西驍還是她的幻覺。
她只是想確認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