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黃屏拎著酒杯,喝了口,淡聲繼續道,“我沒見過他失個戀能難過成這樣的,他可是陸西驍啊,可他就是成了我不認識的樣子,說實話我那時候還是怪你的,我把他當弟弟,不忍心看他這樣。”
“他嘴硬心軟,平日里就算會說些漂亮話哄女生,但他其實從來不會對別人展現出真正的自己、真正的內心。”
“你應該從來不知道吧,其實他很早之前就跟我說過,他知道你有秘密。”
周挽眼睫一顫:“什麼時候?”
黃屏想了想:“你們吵特嚴重,差點分手那次,好像是你去外地競賽前幾天吧。”
周挽想起那次爭執時,陸西驍對她說的話——
你到底有沒有把我當成你男朋友,什麼都不肯說,什麼都藏在自己心里,誰都進不去,周挽,有你這麼談戀愛的麼?
過了這麼久,她什麼都沒忘。
原來,那麼早,他就已經察覺到了。
“妹妹,他是個聰明人,他自己也說,只要他想要知道,他一定能查出你到底瞞著他的是什麼,可是他不敢。”
黃屏無奈地笑了聲,“陸西驍說他不敢,放之前,我就是做夢也想不到會從他嘴里聽到這種話。”
周挽以為,她和陸西驍之前的一切都是由她主導的。
是她擅自走進了他的生活,也是她離開了他的生活。
直到這一刻才知道,陸西驍不過是裝傻,他寧愿自己被騙,也不想和她分開。
是他的縱容,才能讓她操控住他們這段關系。
周挽手撐著臉,用力按了下眼眶,深吸了口氣,緩聲問:“黃屏哥,你能跟我說說他的這些年嗎?”
“你沒問過他?”
周挽搖頭:“不敢。”
黃屏嘆了口氣:“也還好,那場大病之后他就開始好好讀書了,他聰明,只要他肯沒什麼做不成的,后來高考他成績很高,名牌大學隨便挑,但他爺爺打算安排他出國。”
周挽抬眼:“出國?”
“其實我覺得他爺爺也是怕他選B市的大學,怕再遇到你,但我沒想到他會那麼聽話,真順著意思去了國外讀書。”
“當初他媽媽那邊還有個哥哥,后來一直定居國外,他舅舅算是幫了他一把,大學時就有了他現在公司的雛形,自那之后他就差不多和陸家斷了聯系,沒再要過他們的錢,也沒再欠過他們的人情,自己一步一步走到了現在。”
“到后來,我又似乎有點明白他為什麼會放棄國內的大學出國去了。從那時候到現在,他每天都很忙,有時候我真怕他對自己是拔苗助長,可他就是靠著自己真正站起來了。”
“周挽,他媽媽當初就是受制于家庭造成的悲劇,他這麼逼自己長大,到底是為了什麼執念,你難道想不明白嗎?”
……
陸西驍回來,黃屏沒再繼續說下去。
他馬上就要回平川市,陸西驍后面幾天又忙,沒時間再聚,兩人便多喝了些,到將近零點才起身。
這些年陸西驍除了應酬已經很少喝這麼晚了,少見的有些過量,有點暈。
他去結賬,周挽和黃屏先出去,她拿出手機叫了代駕。
后半夜的鬧市區總是熱鬧喧囂。
旁邊沒幾十米就是一家酒吧,搖滾樂響得馬路那頭都聽得見。
路上行人大多不是準備去喝酒的,就是已經喝得酩酊大醉的。
正在這時,不遠處走來兩個醉漢,嘴里罵罵咧咧地吵著架,手里還提著瓶酒邊走邊罵邊喝,身上全是濃重的酒味。
周挽掃了一眼,后退一步避開些。
而那兩個醉漢越吵越激烈,甚至還有要動手的架勢,其中一人不耐煩地用力推了把,自己向后跌倒,對方扭身往前跌,踉蹌不穩,朝著周挽摔過去。
她沒能反應過來,已經來不及躲了,下意識緊緊閉上眼,抬手護住臉和頭。
這時,她身上忽然被一道力攬過。
鼻間充斥陸西驍獨有的味道。
他手臂環過周挽腦袋,將她完全護在懷里。
周挽一睜開眼,便看到那醉漢倒下來,手里提著的那瓶酒直接砸碎在陸西驍肩頭。
“陸西驍……”
他沉著臉松開周挽,轉身看向醉酒的男人。
男人跌了一跤,酒瓶玻璃碎片都散在眼前,總算是清醒了些,再看眼前男人這一身非富即貴的打扮,立馬道歉。
陸西驍沒跟他再糾纏,擺手讓人走了。
好在那些玻璃碎片沒有割傷皮膚,只是酒弄臟了他后背的衣服。
“沒事吧?”他轉身問。
周挽搖頭,找餐吧服務生要了紙巾幫他擦掉身上沾上的酒。
“沒事。”陸西驍無所謂地說,脫掉外套拎在手里,“回去洗個澡就行了。”
……
代駕來了。
先送黃屏到住的酒店,再送他們回家。
電梯緩緩上行時,周挽忽然想到什麼,整個人都愣住。
剛才那一刻,陸西驍的下意識就是從正面抱住她,否則那些碎掉的玻璃片如果割到脖子或是臉都會很麻煩。
這才是人的下意識。
電梯門打開。
陸西驍走出去,卻不見周挽動作,他回頭看了眼:“怎麼了?”
“陸西驍。”
周挽聲音有些發顫,“那年在廢棄車站,你真的是因為沒反應過來,才會那樣擋在我前面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