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想,落在她鎖骨上的那點應該是汗。
陸西驍不知道她心中所想,撥開她臉上汗濕的發絲,箍著她脖頸讓她仰起頭,虎口稍稍用力。
他猩紅一雙眼,說:“叫哥。”
周挽發出一聲掙扎的嗚咽。
“叫哥。”陸西驍拍了拍她的臉,重復。
蓄勢待發的那處,無聲地為陸西驍這一句提供威脅。
周挽滿臉通紅,因為疼和怕渾身顫抖,她生怕陸西驍真就這樣進來,最終還是害怕壓過了羞恥。
“哥。”她聲音很輕很輕,帶著痛苦的哽咽。
隔了這麼多年,陸西驍還是被這一聲“哥”刺痛。
方才還心疼得不敢動,如今那點心疼被風卷殘云般消耗殆盡,他扯著嘴角自嘲地笑,用力摁住周挽的腰,不再顧她的哭喊。
滿室旖旎。
這一場事兒稱不上絲毫的男歡女愛,而是雌伏雄起的斗爭。
他們仿佛穿越過幾年的歲月時光,和過去的自己和對方抗爭、發泄,偏要爭的遍體鱗傷、鮮血淋漓才肯罷休。
可最終。
陸西驍沒能看到領帶下她那一汪朦朧的眼。
周挽被蒙了眼,也沒能看到他胸口的傷疤,以及上方刻進骨血的刺青。
第59章
那一晚,周挽不知道是什麼時候結束的,只隱約記得陸西驍抱著她洗完從浴室出來時天都已經泛起魚肚白。
她窩在陸西驍懷里。
恍惚間想,他們認識這麼多年,卻很少像現在這樣。
她性子靜,陸西驍性子冷,兩人挨在一起就沒有發生爆炸的那天,他們在一起時并不浪漫,以一句極為隨意的“周挽,要不要談戀愛”開始,以一句極為平靜的“我們分手吧,哥”結束。
他們用最平靜的狀態開始和結束這段關系,像兩支冬日里的煙花棒,沒有絲毫的聲響,只散發著微弱的光芒。
他們很少用這樣激烈的方式來相處。
像是要將對方融入自己的身體。
……
陸西驍向來淺眠。
周挽累得幾乎是昏睡過去,可他依舊睡不著。
天已經快亮了,暗沉沉的,天際幾顆隱約的星和一輪透明的彎月。
陸西驍起身,走到窗邊,點了支煙。
這些年他不是沒想過忘記周挽,他也嘗試過像從前那樣繼續游戲人間,可周挽就像一場暴雨浸透了他的心臟,再也無法忍受任何人的駐足。
而甚至很長一段時間他都認為自己已經不愛周挽了,他以為只是因為恨她才忘不了她。
直到周挽再次出現在他面前。
他才知道,他從來沒有一刻不愛她。
陸西驍曾經問過自己,為什麼周挽對他來說不一樣。
他身邊從來不缺漂亮的女生,也不缺愿意對他好的女生。
可周挽身上有一股獨一無二的韌性。
她清純但不單純,陰暗但卻純粹,每一面都鮮明又鋒利,像是一簇微弱卻經久不息的火苗,照亮他的瞳孔。
他知道她的壞、她的偏激、她的怯懦。
但也明白她的好、她的赤誠,她的孤勇。
離開前,她什麼都沒說,但什麼都做了。
她布置好花園,買了許多許多好養活、花期長的花,希望這些鮮花能陪他走過寂寞無人的未來。
后來那場梅雨季結束,那些花都重新活過來,年年盛開、年年綻放。
她帶著他走上平川市的“城市之眼”,教他如何克服恐高。
是她說,不要看下面,往前看,前面有山,再上面有云,往遠處看,有風。
是她說,陸西驍,以后的日子,你都往前看,往高處走吧。
很早,她就已經用最溫柔、最堅定的方式跟他道別。
也是這些年,讓陸西驍熬過了在異國他鄉那麼多年的原因。
向前看,向高處走。
周挽早就在不知不覺中融入他的身體,成為他的一部分,骨血相連,怎麼也分不開。
……
煙灰蓄了長長一段,陸西驍屈起食指輕點,煙灰散在風中。
他看著床上的周挽。
半晌,無奈地垂眼笑了。
算了,認了。
當哈巴狗就當哈巴狗吧。
糾纏這麼多年,他認栽了。
*
周挽醒來時覺得自己渾身都散架,動一下都疼。
她睜開眼睛,看著天花板木然地放空了許久。
她和陸西驍的關系越來越亂了。
但如果她總是要將自己交付出一個人,她只愿意是陸西驍。
至于以后……
周挽閉了閉眼,神經和身體都泛起痛楚。
陸西驍不在房間內,大概是去公司了,周挽又躺了會兒,而后輕嘆了口氣,緩緩從床上坐起來。
昨天結束時陸西驍抱她去洗過澡,但睡了一覺又覺得渾身黏膩。
周挽扶著墻走到浴室,打開花灑,溫熱的水淋在紅痕斑駁的皮膚上,所有毛孔都舒張開,酸痛的肌肉都松懈下來。
她腦海中又浮現出昨晚的畫面。
不知道多久,不知道幾次。
她怎麼哭怎麼求饒都不管用,陸西驍將這些年的不甘和恨全部發泄在她身上,他本就不是溫柔的人,但這大概是他對周挽最不溫柔的一次。
周挽什麼羞恥心都顧不上,在崩潰的頂峰咬住他肩膀,又扮起乖,順著他的意思不住叫“哥”,想以此讓他輕些緩些,卻遭到更用力更瘋狂的對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