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是要她流淚,就是要她求饒,就是要看到她因為自己崩潰失控的樣子。
她強裝的無情漠然,都被他打破,成了另一種滾燙的極致。
燈光昏暗,旖旎滿室。
房間內暗潮洶涌,低吟和啜泣交織。
周挽記憶中昨晚他唯一一點溫柔便是結束之后,兩人都汗津津的,貼在一起,他覆著她,一點點啄吻著她耳畔,低聲問:“周挽,你錯了沒?”
周挽還在發抖,嗓子疼得說不出話,也沒力氣說話。
相較周挽的狼狽,陸西驍更顯得清風霽月。
身上那些帶著濃郁荷爾蒙的汗并不會將他襯得太過欲色,干凈的月光照在他身上,褪去一切偽飾,勾勒出他最原始最本真的模樣。
他低下頸,輕蹭過她的鼻尖,輕舒出一口氣,低聲說:“算了,反正我這輩子就栽你身上了。”
……
周挽洗完澡出去,剛推開門就撞上陸西驍。
她迅速退了步,仰頭,愣神:“你沒去上班嗎?”
“沒。”他言簡意賅,身上有濃重的煙味,視線重新落回到周挽身上,“還疼麼?”
周挽臉熱,低下頭:“還好。”
陸西驍輕嗤一聲,對于她無用的逞強。
“我點了吃的,出來吃點。”陸西驍撂下這句話。
他轉身往屋外走,到門口余光瞥見周挽輕蹙眉,慢吞吞地往門外挪。
陸西驍皺眉,又快步回到她跟前,彎腰將她抱起,輕輕放到床上,手攥在她纖細的腳踝往上。
周挽被他動作嚇了跳:“陸西驍。”
“很疼?”他似乎是沒料到周挽會那麼難受,作勢去扯她褲子。
沒有了酒精作祟,也沒有昏暗的氛圍,光天化日下周挽實在不好意思,她用力掙著腿:“陸西驍,你干什麼。
”
“我看看。”
“不要。”她臉頰紅透,“我不疼。”
陸西驍動作一頓,他蹲在床尾,看她時微微仰起頭,半晌,他扯著嘴角笑了聲:“你渾身上下我哪兒沒看過。”
“……”
陸西驍捏住她下巴,往下按了按:“睡了我還想翻臉不認人。”
“……”
“周挽。”他低聲,緊緊盯著她眼睛,“你是不是想跟我睡一場后就拍拍屁股走人。”
周挽看了他一眼,沒說話。
她不知道要怎麼做。
自從陸西驍遇到她后就遭遇了太多不好的事,她從小就是個沒有好運氣的人,她會把自己的壞運氣都帶給陸西驍。
她不想這樣。
她也沒什麼能夠留給陸西驍的,她一無所有,唯獨這副他生了執念的身軀。
她想,至少把自己唯一珍貴的,都給他。
為了贖罪,還是為了了結,周挽自己也說不清楚。
陸西驍盯著她看了會兒,起身,淡聲:“吃完飯陪我去個地方。”
“哪里?”
“平川市。”
周挽心跳漏了一拍:“去那里干嘛?”
“有些東西要處理。”
……
從B市飛到平川市要四個小時。
周挽今天醒來時就已經下午,買的機票是晚上的航班,要在那住一晚,周挽便將兩人的衣服簡單整理了一個行李箱。
坐上飛機,周挽又開始犯困。
昨晚她實在被折騰得不輕,身上還有些不適,等飛機起飛的空隙里便又睡了過去,陸西驍向空乘要了條毯子給她蓋上。
過了會兒,飛機終于開始向前方急速滑動。
上升時帶來的失重感讓周挽隱約醒過來些,她眼睛都還沒怎麼睜開,下意識抓住陸西驍的手腕,指腹在他手腕內側輕撫。
陸西驍側頭。
小姑娘穿了件米色的羽絨服,扎了馬尾,干干凈凈,幾縷碎發纏在白皙的頸間,眼睫輕顫,緩緩清醒過來,臉頰無意識地在他肩膀輕蹭。
“陸西驍。”她帶著點急迫地喚了聲。
“嗯?”
“你別怕。”
陸西驍愣了下,勾唇:“沒事。”
周挽去看他眼睛。
外頭是黑暗的,往下看是燈火通明的城市,飛機里光線很暗,只有幾盞亮起的小燈,散發出溫柔的暖光。
她沒有在陸西驍眼中看到害怕的神色。
他已經克服恐高癥了嗎?
也是。
黃屏哥說,他大學是去國外讀的。
十幾個小時的航班飛來飛去,當然已經克服了。
周挽再一次意識到這一點,他們確實是分開太久了。
久到,過去的記憶都開始出錯了。
可即便知道了他已經不再怕高,但那些潛意識里的東西沒那麼快改變,后來周挽又睡著了,但飛機顛簸時就會無意識地攥緊他的手。
就像那年在學校天臺。
就像那年在平川市的“城市之眼”。
而陸西驍也是這麼多年來,第一次在飛機上睡著。
他確實可以面色不變的坐飛機,哪怕是十幾個小時的長航線他也不會再出現那些過激的反應。
但到底是在萬里高空之上,沒法如履平地般放松,每次碰到飛機顛簸他都會極為不適,肌肉收緊用力到發酸。
而此刻周挽就坐在他身邊,和從前一樣握著他的手。
陸西驍從來沒有一瞬像現在這樣安心過。
……
平川市的冬天沒B市那麼冷。
明明從前也覺得冷,可習慣了B市的生活后再回到這里,似乎就一點也不覺得難以忍受了。
陸西驍牽著周挽的手走出機場,打車。
當他報出那個再熟悉不過的地址時,周挽有一瞬間的恍惚。
她看著車窗外飛掠而過的景色,這些年平川市大變樣了,城西出現了許多新建的高樓大廈,在夜晚璀璨的燈光流轉,就連出租車的起步價都翻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