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爺爺,你向來看人很準,但兩個人在一起并不是適合就可以的,陸終岳和我媽就是例子,如果當初他們就離婚了,就不會發生后面那麼多悲劇。”
“我不知道周挽到底是不是適合我的那個人,但她是我唯一放不下的人,是她讓我覺得這個世界還挺有意思的,除了她,我誰都不要。”
陸老爺子看著眼前的男人,他的孫子,恍惚間他覺得時間過得真快啊,他都快認不出來阿驍了。
他真的已經長大到能獨當一面了。
他和陸終岳確實不同。
他是野蠻生長起來的,沒有那些少爺病,他說得出做得到,能舍能放。
他今天帶著周挽回來,根本不是來得到他的準許的,他只是來通知他,正式和過去做個了結。
話都已經說到這份兒上了,他的拒絕不僅影響不了陸西驍的決定,還會把他徹底推遠。
陸老爺子看著陸西驍沉默了許久,再開口時聲音很啞,沒有了先前的威嚴。
那短短的幾分鐘,他好像突然變老了。
“哪怕她從認識你開始就是利用,你也不在乎了。”
“是。”陸西驍坐得很直,八風不動,淡聲,“只要是和她,哪怕摔了跟頭,撞了南墻,我也樂意。”
*
從陸家離開后,周挽的眼淚就沒有停過。
周挽明白陸西驍的用意,她習慣逃避,不敢面對,他就帶她來這里,逼她和過去的那個自己面對面。
正視那個,虛偽、自私、陰暗的16歲的周挽。
然后他輕輕抱住那個因年少而無助的少女,告訴她,沒關系,你可以是那樣子的,不用為此自卑或不恥。
我愛你,我會愛你的全部。
愛你滿身光環,也愛你滿身淤泥。
……
陸西驍給周挽遞去一張紙巾,并沒有哄著她說別哭。
在某些方面,他們依舊跟過去一樣契合,他給她留足了和過去的自己道別的時間,用流淚的方式。
陸西驍沉默地將車駛到一片墓園外。
是周挽奶奶的墓地。
自從她離開平川市后就再也沒有回來過,也沒有來看看奶奶。
她不是沒想過回來,一來是因為寒暑假的機票錢實在是太貴,二來也是因為她總是逃避、不敢回來。
好在當年她幾乎花了手頭所有的錢找了個不錯的墓園,環境干凈,會有人定期打掃。
墓園里蕭瑟,周挽看著墓碑上奶奶的照片。
“奶奶。”她輕聲說,“我來看你了,真的……好久不見了。”
她斷斷續續地和奶奶聊了很多。
告訴她自己已經畢業了,在哪里讀大學,見到了很漂亮的風景,認識了很優秀的人,告訴她,你不在的日子,你的挽挽也有努力長大。
陸西驍始終安靜站在她身側,陪著她。
最后,周挽擦干臉上的淚,輕聲說:“走吧。”
“嗯。”
他們回到車上。
陸西驍買了回B市的機票。
長大以后,人生總是忙忙碌碌、疲憊不堪,身邊的人來了又走,換了一批又一批,很少有人會長久的停留。
不像年少時,每天到了學校就能看到那些再熟悉不過的朝氣的面孔。
“周挽。”陸西驍忽然開口。
她側頭,嗓音還帶哽咽:“嗯。”
“你記得嗎,我答應過你,我會永遠在你身邊。”
周挽愣了下,思緒再次回到過去。
那時奶奶剛去世,她整個人都陷入絕望和崩潰,是陸西驍趕到她家里,將她摟進懷里,她在他懷里一聲一聲嘶聲痛苦,而他拍著她的肩膀,紅著眼,一遍又一遍,不厭其煩地說:“挽挽,我在,我永遠都會在。
”
……
身邊人潮穿梭。
但好在,他們最終都沒有迷路
*
回到B市,陸西驍就拿著枕頭和一床被子抱去了客房。
周挽愣了下,問:“你干嘛?”
“不是說了要再好好追你一次。”陸西驍挑了下眉,笑了,“我雖然從來沒正經追過人,但既然是追,總歸不能再這麼睡在一起。”
“……”
周挽心說,他們都已經到了那一步,再這樣子好像沒什麼必要,更何況,她雖然沒做好再坦然跟陸西驍在一起的準備,但也不好意思讓他來追自己。
她有點懊悔,自己怎麼每回都能把他們倆的關系變得這麼奇怪。
但她到底不敢說出口,總覺得說出口像是某種邀請似的。
但陸西驍還是看出來了,側著眼掃過她的臉,神色輕慢懶散:“再說了,跟追求者一塊兒睡,這不是存心考驗我呢。”
“……”
陸西驍俯身靠近她,捏著她下巴輕佻地晃了晃:“我經不住考驗,當不成柳下惠,晚上記得鎖門。”
“……”
他越說越過分。
周挽紅著臉別開了腦袋,不敢再去看他。
她裝作一本正經的模樣,不再搭理他,過去打開電腦。
電腦開機的空隙,她又回想起陸西驍剛才的舉動,忍不住牽起唇角偷笑了一瞬。
從平川市回來,兩人那些剪不斷理還亂的關系似乎被重新梳理了一通,終于可以坦坦蕩蕩的相處了。
陸西驍收拾好客房,洗了澡出來見周挽還坐在電腦前。
“在干嘛?”他倒了兩杯水,走過去將一杯放到周挽手邊,挨著她坐下,看向她的電腦。
“招聘的東西。”周挽輕聲說,“之前從盛興離職后我投了很多簡歷但都沒得到回復,最近都沒去看,今天才發現有近百條回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