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女生過來了,高挑漂亮又自信。
在他旁邊說了幾句,大概是要號碼。
陸西驍給了。
周挽眨了眨眼,收回視線。
……
軍訓進程過半,某天下午她中暑頭暈,教官準她去醫務室休息。
醫務室很多人,有真病的,也有裝病的。
太悶了,周挽沒有繼續待下去。喝了藿香正氣水,從醫務室出來,她繞著校園逛了一圈,而后找了個偏僻的樹蔭底坐下。
沒一會兒,頭頂身后忽然傳來什麼動靜。
周挽回頭,抬眼看去。
身后就是圍墻,一只手攀上來,很快,腿也跟著邁進來,動作利落,周挽都沒怎麼看清,他就已經跳下來,穩穩地站在她跟前。
陸西驍也注意到她,挑眉。
周挽連忙輕輕搖了搖偶頭,移開眼。
他手里還拎著個袋子,提起,打開,噼里啪啦一陣響,翻找的聲音。
一聽冰鎮可樂被拋過來,在空中劃出一道拋物線。
周挽手忙腳亂地接住,又被冰到,手一滑,可樂罐掉在草坪上,她連忙撿起。
手心被冰塊似的易拉罐捂著,連盛夏都降了幾度溫。
陸西驍回頭,漫不經心道:“封口費。”
說完,轉身走了。
周挽怔怔地看著他的背影,直到消失在拐角處,她才反應過來他說了些什麼。
軍訓結束后,周挽一直沒再見到他,也不知道他名字。
直到某天放學和顧夢一起回家,經過一家便利店進去買水。
周挽低著頭走路,推開門時迎面撞到一人,她嚇了跳,下意識往后退讓路,卻險些從臺階上跌下去。
一道凜冽的煙草味涌入鼻間,她腰間被一道力穩穩托住,待她站穩便松開。
她抬眼,瞳孔不自覺放大。
少年嘴里叼著一支煙,沒看她,側了側身越過她走出去,就好像剛才只是隨手扶了她一把。
周挽的視線順著他往后看去。
“挽挽!你看到剛才那個男生沒!”顧夢激動道。
周挽迅速收回視線:“啊?”
“高一七班的,叫陸西驍,這才剛開學沒多久呢就已經是校草了。”顧夢說,“聽說高二有個超級漂亮的學姐在追他。”
陸西驍。
原來,他叫做陸西驍。
周挽知道了他的名字。
這合該是全校都知道的,卻成了壓在她心底的一個秘密。
陸西驍不經常來學校,來了也是遲到早退,周挽見到他的次數不多,見到時他身邊也多是形形色色的漂亮女生。
周挽其實并不覺得難過。
她的這份喜歡早在心里被判定無疾而終,從未生出過半點希望,也從未有過半點奢求,于是也沒有失望。
……
再然后,便是在昏暗的游戲廳。
陸西驍從柜臺邊拿了盒煙,掃碼付錢,抬眼時撇見周挽,似覺得眼熟,漫不經心地隨口:“陽明的?”
“嗯。”
他呼出一口煙,在煙霧中揚了揚眉:“叫什麼。”
“周挽,會挽雕弓如滿月的‘挽’。”
他意味不明地笑了聲,而后不緊不慢地說了自己的名字:“陸西驍。”
周挽與他對視。
“我知道。”
我早就知道,你叫陸西驍。
因為——
我早就,喜歡你了。
*
陸西驍沒說話,定定地盯著她看,這一瞬間思緒混亂。
這種感覺就像是突然獲得了比預期更珍貴、更好的東西,沉甸甸的易碎品,生怕磕了碰了,連想都不敢深想。
過了許久,他啞聲開口:“為什麼,從來沒跟我說過?”
周挽頓了頓,輕聲:“一開始,我沒想過你也會真的喜歡上我,所以覺得沒必要告訴你,當作這只是一場美夢。”
她眼眶漸漸泛紅,“再后來,這份喜歡里摻雜了別的東西,我就不敢告訴你了,那麼多人喜歡你,我的這份……實在不值一提。”
“傻瓜。”陸西驍將她抱進懷里,一個灼熱的吻落在她頸間,“你的喜歡對我來說才是最珍貴的。”
他拂開她臉頰的碎發,捏著她肩膀拉開了些距離,低頭看著她眼睛,極為認真地說:“挽挽,你喜歡我,我很開心。”
周挽不吭聲。
她一點都不覺得那點過去的愛戀就能彌補她犯下的錯。
就像他從前盛極之下說的,他們之間,不管怎麼拆開了揉碎了,都是她對不起他。
她不敢去看他的眼睛,低下頭,一滴淚砸在陸西驍的手背上。
“還有那次,你給我打來電話,我說我不愛你的那次。”周挽說,“也是騙你的,我沒有不愛你。”
“嗯,我知道。”陸西驍啞聲。
周挽緊緊拽著他的手,腦海中又浮現那晚的景象。
那是她走入社會,第一次遇到陌生人這樣鮮明的惡意,于她而言是難以忘記的陰影。
她一字一頓地,撕開傷痂,將那天她遇到的事完整地告訴陸西驍。
陸西驍之前聽她提過遇到過被騷擾的事,但當時一筆帶過,他從來沒如此真切地明白周挽到底遭受了什麼。
他的女孩,獨自一人,自卑到自我厭棄。
她近乎絕望的,逞強的,跟他訣別。
當時的周挽不過17歲,年輕懵懂,用自以為最好的方式讓陸西驍重新開始,大步向前,不再被拖累被束縛。
陸西驍喉結滑動,他想要說什麼卻都顯得太過薄弱。
最后,他聲線磁沉,帶著濃重的鼻音:“都過去了。”
以后,你的世界中,不會再遇到這樣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