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是她讓素云請上船的,素云進來后還在抱怨,“若不是那公子出言懟了回去,我非得讓人撕爛了那嘴。”
二爺和二夫人的死,連江家人都不敢輕易在江沼面前提及。
爹娘當年在外的名頭越響,
在家,就越是失職。
二夫人進圍城前,江沼曾抱住她的腿,哭著求她別丟下她和弟弟。
可二夫人還是走了。
后來二爺和二夫人去世的消息傳進江府,江沼并沒有多大反應,不哭不鬧。
直至今日,
都沒哭過一回。
久了,大伙兒都知道,二爺和二夫人的死已成了江沼心結。
誰知今兒竟讓兩粗魯婆子拿來詆毀了。
江沼倚在窗邊,瞧了一眼滿江綠水,回頭對素云說道,“待會兒你送些酒菜過來,道一聲謝。”
傍晚時,張叔敲門送了飯菜,江沼草草用了兩口,沒什麼食欲。
江沼也曾坐過船,
不過都是游湖時劃的小船。
趕這麼遠的路程,還是頭一回,到了夜里暈船的癥狀就出現了。
夜里江沼躺在床上正是迷迷糊糊,就聽素云來到跟前說,“那公子姓寧,竟是在瑞王麾下任職。”
江沼知道瑞王。
是太子陳溫的同胞弟弟。
皇上一共就兩個兒子,一位公主,皆是皇后所生。
此趟她所去的芙蓉城,正是二皇子瑞王的封地。
素云又說了一些什麼,江沼沒有聽清,實在是乏力得很,睡了過去,之后的幾日,江沼的暈船癥狀越是厲害。
這一趟水路,沒少受罪,吃過的東西,進了胃里過一遍,立馬就倒了出來,整個人瘦了一圈不說,全身都提不起半點力氣。
好在航線還算順遂,
不過五六日就到了江城。
江城的碼頭比江陵熱鬧,一眼望去全是搬物資的官兵,張叔將船靠岸后,先去打聽了一番,回來便同江沼說,芙蓉城今年遭了雪災,很多船只都是數日前從江陵過來,往芙蓉城運送物資。
江沼愣了愣。
沒想到時隔幾年再去芙蓉城,竟遇上了天災。
素云小心翼翼地扶她出了艙,外頭的冷風一吹,江沼頓覺清醒了許多,虛弱地從素云肩上直起身,抬眸眺望了一眼。
月白色的狐貍毛斗篷遮擋了她半邊臉,江沼的視線并不是很好,可立在她對面的那道青色身影,實在太過于耀眼。
那人正朝著她望了過來。
眼神就跟天上掉下的冰刀子似地,直直地落在她身上。
江沼原本蒼白的臉,更是發白,回頭顫聲問素云,“他怎麼在這?”
作者有話要說: 看到小可愛們都來了,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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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碼頭上冷眼看著江沼的人,正是太子陳溫。
陳溫那晚在萬壽觀見過江沼之后,因收到瑞王呈上來的雪災折子,便連夜下山趕往了蜀地。
只比江沼提前三日到達江城。
江陵運來的物資今日陸續到巷,陳溫親自到碼頭督辦,滿江的官船之中,竟就意外地看到了江家的船。
當瞧見那抹纖細的身影時,
陳溫的臉上瞬間罩了一層霜。
陳溫看了兩眼,便朝著江沼走了過去。
今日的雪已不如昨日大,零星的幾瓣白雪落在江沼額前的發絲上,江沼傻傻地立在那,眼瞅著那人不斷地靠近。
上船那日素云已從寧公子口中得知,太子陳溫去了蜀地賑災。
可那會子,江沼迷糊的厲害,
素云說了什麼,她壓根沒聽進去。
之后更是打不起精神來。
如今一下船,冷不丁地再見到這張臉,周身都生了涼。
陳溫個頭很高,江沼站直了也不過到他的胸膛,纖細單薄的身影,立在陳溫面前,更顯得弱不禁風。
江沼仰起頭望著他。
飛雪下的那張臉還是一貫的冷漠。
都說當今太子的身板子長的像皇上,五官隨了皇后的精致,可江沼卻覺得那對漆黑的雙瞳誰也不像。
深邃時如浩瀚的星空,讓人望不到底。
清冷時又如山澗冷泉,冷淡的氣息撲面而來。
“去哪兒?”
陳溫的語氣很是生硬。
碼頭上的涼風掃在江沼面上,鼻尖上凍出來的一抹淺粉,猶如剛冒尖的荷花骨朵兒,干凈中又帶出了幾分艷麗。
江沼緩了一口氣,然而還未等她開口,又聽見了他的質問,“此地大雪,你不知?”
聲音嚴厲,眼神也是涼得可怕。
江沼愣著,
心跳似乎停了一般。
然而冷冰冰的話語再一次落了下來,“天災面前,萬事難料,豈能當做兒戲,再跟來胡鬧。”
江沼心口突然燒的慌。
胸悶的感受竟比暈船時更甚。
江沼想起來了。
十年里,他去哪里,她就跟哪里。
跟成了習慣。
才會讓他有了誤會。
但這回她想對他說。
若是早知道他在此,
——她不會跟來。
在船上江沼已嘔了幾日,身子本就虛弱,如今心頭幾番滾動,暈船的勁兒又竄了上來,臉色霎時同滿地的白雪一般——白的嚇人。
陳溫眉宇緊蹙,正欲詢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