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位姑娘當時也在,都聽進了耳里,起初還挺震驚,多半不信,后來見那倆婆子說的有鼻子有眼睛的,才信了去。
兩姑娘剛開始同沈霜說的時候,沈霜也是不信,還變了臉色,“兩位妹妹,這話可不能亂說,誰不知道江家和太子的婚事是皇上御賜,這等傷人的謠言,切莫要再傳。”
“咱也不是那說閑話的人,可這事那兩婆子說的可都是有憑有據,年前那兩婆子去江陵林家吃了一趟滿月酒回來,聽林家幺姑娘說,太子親口退的婚。”
沈霜極力反駁,“若真是退了婚,殿下怎可能同表妹一同來了芙蓉城。”
“這還想不明白?太子賑災,江姑娘想挽回這樁婚事,才跟了來,不然誰沒事,會在這年關節從江陵跑到這雪災地兒。”
沈霜僵住說不出來話。
兩姑娘見她臉色難看,也就打住了,最后存了幾絲好心,將那婆子的話都告訴了她,“姐姐也別生氣,咱只是個傳話的人,江姑娘人我適才瞧了,可是個十足的美人,這其中的原委,旁人也說不清,只是我聽那兩婆子說,從江陵出發的那日,林姑娘就被皇后宣進了宮里,八成是為了談太子殿下和她的婚事,咱也不知道江姑娘清不清楚這事,姐姐回去找個機會同江姑娘提一句,若是真想挽回婚事,也得顧好前頭,免得到頭來皆成了一場空。”
戲樓里的轉角多,江沼站在雅座外的柱子旁,倒也沒有刻意去躲藏。
身后素云的一張臉瞬間煞白,擔憂地看向江沼。
江沼的臉色并沒什麼異常。
很平靜,無喜無悲。
其實也沒什麼,若真如此,她也算是成全了一樁兩情相悅。
但江沼到底還是沒有再回去繼續聽戲。“你去告訴二表哥,我在樓下馬車上等他。”
樓里人多,有些悶。
江沼的腳步穿過雅座后的一排長廊,直往樓梯口子上走去。
耳邊戲子唱的一聲曲兒卡在點上,拖了很長,江沼的呼吸也跟著一起屏住,待那聲落下來,江沼已憋的面色通紅,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一抬頭,卻見樓梯口處走上來了一人。
然而那人,她此時并不想見。
江沼抬手將紗帽上的面紗蓋下,待眼前只剩下一道模糊的影子時,便覺好了很多,江沼對其福了福身,隱隱瞧見那雙黑靴又停在她跟前時,心頭突然就沒了耐性。
沒等他說出那句免禮,江沼已經自個兒起身,腳步打了個轉,卻是往回走去。
“你去哪兒。”身后的人僵了半晌才問。
江沼咬著牙沒應。
“江沼!”猛地一道嚴厲的聲音砸下來,江沼逐了步。
倒不是覺得那聲音有多嚇人。
而是詫異,他竟也知道自己的名字。
江沼站著沒動。
沒再往前走,也沒有要退回去的意思。
“你為何要躲著孤。”
江沼沒轉身,輕輕一福身說道,“臣女不敢。”
陳溫提了腳步,走到她跟前,語氣已經緩和了不少,“你怎來了這里,戲樓人多眼雜,若是想聽,大可請了戲班子去府上。”
江沼心頭突然堵的慌,使個勁兒地掐著自己的指尖,又聽陳溫說道,“沈家若是不便請,明兒早上孤來接你去王府。”
江沼測過頭,眼前蓋下來的那層面紗,擋得她有些呼吸困難,繡花鞋輕輕蹭了蹭地,又想往回走。
“孤同你說話,你回答。”
江沼實在是被憋得喘不過氣來,抬手將那紗帽徹底地從頭上摘下,微微仰頭,還未等陳溫再次出聲,一張小臉蹙緊了眉頭,略帶祈求地看著他,“殿下,能不能別再管我。”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狗男人就知道傳聞了。
感謝在2020-05-21 08:39:37~2020-05-22 08:57:16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南泥崽z、屋里的星星 10瓶;付貴人渣 2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14章
樓底下的戲曲兒唱到了高潮。
是芙蓉城戲樓里的絕活兒——變臉。
顫板聲夾著鑼鼓聲,聲音震耳。
樓道上立著的兩人,卻安靜得出奇。
陳溫的一雙黑眸掃在她臉上,緊緊地盯著她。
陰雪天,屋內的光線暗沉,戲樓的樓道里早已掛滿了一串燈籠,昏黃的光暈灑下來,照清了江沼的臉。
瑩白的膚色,精致的五官,有一種目為之眩的驚艷。
陳溫卻覺得很陌生。
特別是那雙眸子。
以往里頭綻放的是光彩,如今卻有了隱忍的不耐。
許是覺得太過于安靜,又或是覺得剛才太吵,懷疑他沒聽清楚,江沼又加了一句,輕輕地說道,“臣女過的很好,不勞殿下費心。”
語氣平淡,眸子里的那絲不耐也隨之褪去,如沉睡中的湖面,瞧不出一絲波紋。
陳溫沒動,漆黑的眸子望入她的眼底。
——淺淺淡淡。
陳溫竟是頭一回看不透一個人。
一貫冷靜淡然的神色頓了頓,半晌后挺拔的身影往后一退,從她臉上挪開了目光,冷聲說道,“隨你。”
沉沉的腳步聲,踩在閣樓的樓道上,沿途吊著的一排燈籠仿佛都在跟著顫動。
出了戲樓,迎面一股冷風,夾著雪花撲在了陳溫的臉上,陳溫瞇了瞇眼,一步一步地朝著馬車走去,路上積雪被他的長靴帶起,卷起了一層白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