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真退了婚,倒也算得上是同病相憐。
但這又是兩碼事,若這般好的婚事真黃了,豈不是太可惜,那可是太子妃,未來的皇后娘娘,潑天的福氣,享不盡的榮華富貴。
沈霜替江沼惋惜,替江沼舍不得,奈何如今身在戲樓,她不便同她提起,也不便將適才劉姑娘說的話立馬傳進她耳里。
沈霜煎熬地看了一出戲。
反觀江沼,卻輕松得多,竟還有心跟著戲樓里的人鼓掌叫好。
“如何?”
沈頌出了戲樓便問江沼。
江沼意猶未盡,“好看,下回表哥可得再想個法子出來,咱還得看上一場才過癮。”
沈霜看著江沼臉上的笑容,怔愣了好一陣。
——她那心可真大。
等馬車到了沈家,沈頌讓人過來搬東西,江沼便讓沈霜也搭把手,幫忙替她將那首飾盒子抱進竹苑。
江沼知道沈霜有話要說。
能忍了這一路,實屬不易。
進屋后素云煮了茶,沈霜和江沼坐在了火堆旁暖和身子,沈霜才開口,“表妹,今兒我聽了一些話。”
江沼抿著茶,回頭看著她,臉色敞亮,并不見半點郁色。
沈霜見此有些不忍心。
“表妹實話同我說,這回來芙蓉城,可是為了太子而來。”沈霜說完便抓住了她的手,忍了一日,心頭的焦灼此時才顯露了出來,“江陵的傳言都到了芙蓉城了,大伙兒遲早都會知道。”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也相當于三千了,明天再來個三千。(聽說有一種白白的液體能滋潤人,我能求一波麼,卑微可愛的星星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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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沈霜想了這一路,該如何同她說才不會讓她難受,誰知道江沼倒是大大方方地認了,“也不是傳言,我與太子退婚之事不假。”
沈霜震驚地看著她。
江沼卻抿著唇笑,一臉的沒心沒肺。
沈霜一人干著急,說我可不是同你開玩笑,“你走之后,那林姑娘進宮找皇后娘娘去了。”
江沼從沈霜手里抽回手,將茶杯擱在桌上,雙手捧著臉,屋子里一暖和便有些昏昏欲睡,“既退了婚,太子妃的位置總得有人補上,林家是皇后娘娘的表親,倒挺合適。”
沈霜一瞬間成了泥塑木雕。
從竹苑出來,沈霜還沒回過神。
依她看,那傳言也不盡就是真的,說什麼江姑娘為了追太子而來,就如今表妹那態度,可像是個要挽回這樁婚事的人?
虧得她想好了一堆安慰的話,結果沒地兒使。
沈霜理解不了江沼。
若是她,能有這麼好的婚事怎可能會便宜旁人。沈霜起初替江沼著急,等回到屋里后就有些心酸。
心酸自個兒。
江沼的一切都讓她望塵莫及。
金錢也好,地位也好,她所奢望的,在江沼眼里,都不算什麼。
沈霜突然想起了周姨娘的話,“將來你要是找到機會嫁去江陵,也是你的造化了。”
江陵天子腳下,寸土是金。
誰又不向往。
**
沈霜走后,江沼小憩了一會。
再睜眼,便見跟前金猊爐中,熏香輕煙裊裊,天色已是過了黃昏。
素云將今兒江沼買回來的東西都已收拾妥當,唯獨就剩下了那個已經開了鎖的木匣子,便拿過來問江沼,“小姐要打開嗎。”
江沼說,“開吧。”
江沼起身回了里屋,坐在梳妝臺前,素云替她披了一件大氅,又出去多添了一盞油燈擱在她手邊上。
灼灼燈火灑落在那檀木匣子上,江沼輕輕地揭開,因擱置多年,一層陳灰撲鼻,江沼拿衣袖輕輕擋了擋。
再瞧去,入目便是一推蠟黃的書信。
江沼往前探了頭,信封上落有字樣,待細看,才見是一行行記載著年月的小字。
江沼微愣。
未料到沈煙冉藏了十幾年的匣子,竟是一盒子未寄出的信件。
沈煙冉的死,江沼從未問過任何人,只知道她和父親死于暴動后的瘟疫之中。
是如何死的,她并不知。
也不想知道。
如今殘留在她腦海里的,還是當初沈煙冉絕塵離去的背影。
江沼呆著沒動。
“小姐,二夫人都走了十年了。”素云輕聲地勸說道,就算心頭再苦,再熬不過去的坎兒,十年過去了,也該沖淡了不少。
當年二夫人能丟了小姐和二少爺去赴死,個中原委,恐怕只有當事人自己心里清楚,如今這些信件,二夫人能這般隱秘的藏著,對她來說,定是些貴重之物。
若小姐看了,說不定也就能釋懷。
江沼安靜地坐著,也不知有沒有將素云的話聽進去,半晌燈盞里的燈芯冒出了一聲“啪”的輕響,江沼才回了神。
終究還是拆了。
蠟黃的信封,蠟黃的信紙,字跡卻很清晰。
與君初相識,猶如歸人歸。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亦乃心之所歸。
——余生相伴,愿君多顧。
江沼身子微微后仰,靠在椅背上,手上的力氣褪盡,竟也握不緊那薄薄的一層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