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回栽了個跟頭,該也知道了送人東西,需得上心。
一盞茶沒喝完,周順便聽陳溫問道,“何處有那琵琶弦?”
周順長松了一口氣。
總算沒再想著那寶石了。
琵琶弦線好找,但好的弦線并不多, 陳溫讓嚴青出去跑了一趟, 買了一堆回來, 皆是市面上普通的料子, “屬下聽人說如今最稀罕的就是鋼絲弦線, 結實不易斷, 工藝極為講究復雜,市面上重金難求,前兒倒是有人見過那鋼絲弦線,不過聽說那人今兒早上已出了芙蓉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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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老夫人的壽宴已有好幾年沒如此操辦過,往兒個怕麻煩,一場壽宴辦下來, 一家人都得脫層皮。
沈家的人脈在芙蓉城很廣,后花園的那塊曬藥材的場子被臨時騰了出來,搭了天棚,整整三十張桌挨個兒擠著放,沈家大門還不斷的有人涌進。
今兒沈家的三位哥兒和幾個長輩從早上起來就手忙腳亂,就幾位姑娘躲在那閣樓上樂得個清閑。
雖說是沈老夫人的壽宴,照往兒的風俗,也有不少人借著這機會,替自個兒屋里的哥兒姐兒尋段姻緣,沈家姑娘已有兩位定了親,就只剩了個三姑娘。
如今再加上江沼。
就有了兩位。
“今兒兩位妹妹眼睛可得放雪亮了,瞧瞧哪家哥兒俊俏,早些定了主意,可莫要旁人奪了去。”二姑娘沈桐在姑娘堆里,算是個敢說的。
說完便捂著嘴看兩位妹妹害臊。
沈霜眸子一閃,那黯然的神色從眼底升起,又從眼尾消失,轉個臉便又臊了回去,“今兒朱家公子,蕭家公子怕是都要來,兩位好姐姐,可不趕緊著收拾打扮。
”
朱家公子是大姑娘沈冰的未婚夫,蕭家公子是二姑娘的未婚夫。
沈霜一句話惹了兩人。
嬉笑打鬧聲頓時從閣樓上傳來,正忙得不可開交的沈家大公子和二公子聽了個正著,大哥兒忍不住逗了一句,“瞧瞧咱們家的姑娘,多有福氣。”
二哥兒沈頌也笑了笑。
“可不是嗎。”
回頭就去門口頂替了沈康接待進門的客人。
夜色擦黑的那陣,江沼正坐在老夫人屋里陪著一堆子的人說話,沈頌過來找了江沼,說是昨兒她坐過的那輛馬車上落了樣東西,過去瞧瞧是不是她的。
江沼狐疑著出去。
剛出房門,就聽沈頌附在她耳邊說門口有個小娘子要見她。
說正是江沼要找的羅姑娘。
江沼神色一緊,趕緊讓沈頌將人放進來。
那姑娘一進來就揭了斗篷,露出了一張絕色容顏,“噗通”一聲跪在了江沼面前,“昨兒奴無意撞了姑娘的馬車,后來才得知姑娘竟是江家姑娘,奴聽人說江姑娘在尋奴,便知姑娘定是認出了奴,奴今兒便冒昧地尋上門請求姑娘,切莫將這消息傳給了世子爺。”
“奴這輩子能有幸遇到世子爺,已是奴最大的福分,此生便也知足了,又怎會去害了世子爺。”
羅姑娘說完,便有從懷里掏出了一封書信,“今兒奴還有個不情之請,江姑娘能否替奴將這封信暗里交給虞家姑娘。”
羅姑娘的頭擱在地上,將信舉到頭頂,聲音略帶哽塞地說道,“奴知道虞姑娘是個好姑娘,也知道她心里是有世子爺,奴想同虞姑娘說,奴絕沒有要踏進江家的想法,還請她萬萬不能因為奴,同世子爺生了隔閡,誤了幸福。
”
虞姑娘是江家世子未過門的未婚妻。
江家是宰相府,虞家是將軍府。
兩家皆是名門顯赫,又怎可能容得了一個青樓女子進門,這道理誰都清楚,倘若世子非得要納一個青樓女子進門,不僅是江家臉上無光,虞家臉上更是無光。
“起來說話。”江沼讓素云趕緊將羅姑娘扶起來,接了她手里的信,瞧了一眼她水光盈盈的眼睛,那淚珠子竟是硬憋著沒流下來,便又想起了昨兒她那陣驚慌樣。
“羅姑娘可是遇到了難處?”
羅姑娘卻是搖了搖頭說道,“奴一切都好。”
江沼想起二表哥所說的她已為人妾,便也罷了并沒有多問,“放心,我不會告訴大哥,這信我也可以替你交給虞姑娘,但先得過了我眼,你可同意?”
羅姑娘感激地福了福身,“姑娘的恩情,奴感激不盡。”說完便退后兩步轉身跟著沈頌匆匆走了出去。
人走后素云才瞪大了眼睛同江沼說道,“小姐,還真是羅姑娘,她怎的來了芙蓉城。”
曾經世子爺為了她,在江家老爺面前跪了三天三夜,直到把老爺跪病倒了,才收了場。
最后世子擰不過,不得不放棄。
江家已有大半年沒聽到羅姑娘的事。
“為了躲大哥吧。”
江沼倒是覺得這羅姑娘,也不枉大哥對她癡情一場,她能來此,怕也是在為大哥的將來做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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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兒沈家壽宴,眼前的巷子口上,特意多添了幾盞夜燈。
沈頌剛領著羅姑娘出去,迎面就撞上了前來賀壽的瑞王,瑞王只覺得那黑色身影,有幾分熟悉,正欲多瞧兩眼,便被沈頌一個拱手作揖擋了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