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能有什麼藥單子?”瑞王又問了一句, 陳溫走在前頭一個頓步, 瑞王及時地穩住了腳跟, 臉上的驚慌未退,便見陳溫那雙黑眸深深地定在他身上,頓了兩息才淡然地說道,“這些用不著你操心,年后孤會稟報父皇,也該給你定門親事。”
陳溫往前走了好幾步了, 瑞王才反應過來,“定什麼親,本王還早呢......”
陳溫握住韁繩登馬之前回了頭,“孤四歲就同你嫂子有了婚約,翻了年你便滿十九,何來的還早。”
不知是不是瑞王的錯覺。
沈家門前的那排燈火下,陰影投在他嘴角,瑞王竟從那張臉上瞧出了幾分得意。
瑞王就跟石雕一樣頓在那。
覺得特玄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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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家的三個姑娘,沈霜先走,過了一陣,大姑娘二姑娘也相繼離開,心頭一直念著人,哪里又有心思靜下來閑聊,想想好不容易有了機會相見,僅僅只隔幾步之遠,卻會不上面,誰又不黯然傷神。
“姐姐們趕緊下去碰碰運氣吧。”
江沼也沒留。
院子里也就安靜了那一陣,之后倒又有了熱鬧聲。
素云收完幾上的茶杯,正準備伺候江沼沐浴,門外幾聲敲門聲,素云出去一看,是沈家二公子沈頌。
今兒鬧事的人是張二爺。
買了羅姑娘的人也是張二爺。
起初江沼只說是琵琶斷了弦,沈頌并未多想,今夜羅姑娘找上門,沈頌便知怕是另有隱情,倒也沒想去刨根問底,只不過今兒發生了這事,沈頌認為還是得告訴她一些事,“表妹可聽說了今兒那鬧事之人?”
江沼搖頭,沈康只說有人喝酒鬧了事。
“那人名為張二爺,與我沈家相交多年,也算是知根知底,早些年曾娶過兩房妻妾,均沒有活過三十,暗地里便有了克妻的傳言,若表妹當真同那羅姑娘認識,還得提醒一二,幸福了固然是好,可莫也出了意外。”
江沼怔住。
原本知道羅姑娘嫁了人之后,也沒打算再管,誰知竟有這等事,江沼又想起那日羅姑娘撞到她馬車上的那番驚慌模樣,心頭跳了跳。
“二表哥若是方便,可否幫我查查,那羅姑娘是怎的來了芙蓉城。”
江沼顧忌著大哥的名聲,也不便多說,只讓沈頌去打聽羅姑娘如何來的芙蓉城,又是如何被那張二爺買了去,若她記得沒錯,羅姑娘當初是被大哥贖了身出來,就算要躲進芙蓉城來,也該是個自由之身才對。
沈頌倒是很爽快地應下。
這一場壽宴之后,沈家同張二爺的關系怕就是徹底要斷絕了,同行有同行的規矩,他那一番酒后之言,卻將沈家的家底都給掀了出來,沈老夫人當夜陸續送走了客人之后,進屋便對張二爺也撕了最后一層皮,“當年的那八個徒弟,你張家排行最大,為何埋沒,還需我來同你掰扯?如今你既要撕破臉,往后我沈家倒是再也不用念及那近百年前的同門之情。”
張二爺臉色一陣青白,出沈家之前,便對沈老夫人甩了一句,“那藥單子你就是藏的再好,也總有一天會拿出來。”
沈老夫人被氣地病了一場,第二日早上幾個姑娘過來請安,老夫人便讓嬤嬤打發了,說自個兒想補一會兒覺,過幾日就是除夕夜,姑娘們想買什麼盡管去買,來年開年都圖個新,早食過后嬤嬤就去了各姑娘院子里,每人發了例錢。
往日沈霜對這事甚是上心,今兒卻是提不起精神,“你們可得好生看著表妹,那錢袋子今日握在她手里,保證一個子兒都不剩。”自從上回沈霜見識過了江沼那花錢如流水的模樣后,就覺得那平時的零碎錢,再也入不了眼,還不夠江沼一頓揮霍。
“那倒是,宰相府養出來的姑娘,還能小氣了不成。”大姑娘沈冰難得打笑了一句。
沈霜心頭又生了波瀾。
后來幾人進了胭脂鋪子,江沼正同大姑娘和二姑娘試妝,沈霜回頭瞧了一眼立在一旁的素云,似是不經意地問了一句,“素云可知秦將軍是何人?”
素云冷不丁地被她一問,愣了愣,不知該如何答。
沈霜便說,“昨兒夜里聽管家喚了一聲,也沒看清人,就是不知道這芙蓉城何時又出了一位將軍。”
素云便也沒多想,問她,“三小姐莫不是說的江陵秦家的小將軍。”
沈霜也不知對不對,點了個頭,便又聽素云說道,“秦將軍是太子殿下的人,奴婢倒是不知他何時來了芙蓉城。”
“秦家怕也不簡單吧,竟出了這麼位年輕的將軍。”沈霜拿著柜臺上的一盒胭脂,隨手一打開,說的漫不經心,可那眼睛卻是沒往手里的胭脂盒上瞧。
“秦將軍的父親位居尚書,母親是侯府嫡小姐,秦將軍自身也是年輕有為,將軍之位還是殿下親自授封。”
沈霜心頭幾跳,一股熱血勁兒沖到心口,臉色愈發的紅潤。
身后二姑娘見她失神喚了一聲,這會子忙得很,倒沒心去察覺她臉色,幾人又上了馬車直接去了首飾鋪子,到了跟前江沼沒進去,上回她買回來的那些素云還抱怨,這要是回江陵了,不還得當成行禮捎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