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是沒有忍住發了脾氣,“祖父好歹也是姑姑的父親,姑姑就真能不管了嗎?”
林姑姑面色涼了下來,“這事你問他去,看他有沒有臉對我說這話。”
林芊沫不吭聲了。
林家的人都知道姑姑當年嫁人時,就兩口漆木箱子,成為了江陵的一樁笑柄,就因為這事,如今在夫家仍抬不起頭。
林姑姑的生母,與長公主府上的駙馬是同一個母親,并非祖母所出,而是林老爺先死的那位夫人所出。
當年她的嫁妝被祖母扣了下來。
聽說是她死去的母親給她留下的。
自此林姑姑也學起了大伯,同林家徹底斷了關系,不過林芊沫聽祖母說過這事,說那時候林家二房手頭緊,林芊沫以為她不該如此記仇,走的時候便丟給了林姑姑一句,“你就和大伯伯一個樣。”都是白眼狼。
林姑姑手里的針線一頓,細細瞅了一眼那繡了一半的牡丹,笑了笑。
她同他不一樣。
她沒有他命好。
——便也比他更毒。
十年前江暉成那番感天地泣鬼神的事,既已被牽出來了,林家的人是死是活,又同她何干。
曾經她問他,倘若與姐姐無緣,他會不會喜歡上旁的姑娘,他說不會。
——那后來的沈煙冉呢?
**
新春過后,那樹枝上的積雪底下,便悄聲無息地冒出了新芽。
江燃來信說,林芊沫走了。
倒不是江家人出的面,就似是上天有眼,那報應一一地應驗在了林芊沫身上,總是能先江家一步。
不過短短半月先是林老爺死在了牢里,后來林老夫人犯了瘋病,林芊沫徹底沒了庇佑,便也生出了挽回秦家親事的念頭,結果秦夫人一番熱潮冷諷,林芊沫氣得只哭。
林家二房一家正是手忙腳亂,林芊沫終究是不愿認輸,夜里偷偷溜出去,想再去求求林家大房的人幫襯一二,誰知半路上就被人一棒子敲暈,醒來就在青樓里。
一夜過后,林芊沫哭著替自個兒辯解,她是清白的。
可誰又相信。
林芊沫的父親親手將一段白綾送到她手上,“趁早走個干凈。”
那凳兒倒之前,林芊沫的母親倒是在林芊沫的屋外哭著說了一番話,“好端端地讓你別去招惹那江姑娘,別去惹江家,你偏不信,太子人在芙蓉城,能突然辦了你祖父定是有原因,若不是太子使了力,我林家何以至此,你又怎會落得如此下場,你當好生想想自個兒做了什麼,待來世投了胎,也能長個心眼兒,可莫盡做些糊涂事。”
屋里的人許是聽見了,好一陣掙扎。
林芊沫母親就坐在屋外哭斷了腸,可終究是沒有進去,半晌里頭的嬤嬤打開門說道,“夫人,小姐去了。”
**
周順得了信兒,便將消息報給了陳溫,“殿下,辦妥了。”
陳溫沒什麼表情,目光從那書頁上挪開,倒是問起了周順另一樁事,“簪子可查到了。”
周順搖了搖頭,“奴才未曾經過手,東宮的賬目上也未曾有記錄,殿下再細細想想,是否是殿下私下贈予了江姑娘?”
也就只有這個可能了。
依照往兒個殿下對江姑娘的態度,這事很有可能,怕是他自個兒何時送了,忘了而已。
寧庭安進來時,便見陳溫目光沉寂,朝著他這方望過來,眸子里的光卻是穿透了他,并未落在他身上。
“殿下。
”寧庭安拱手行禮。
陳溫這才將那書頁攤開,讓周順拿給了寧庭安,“照著這條給江言恒定罪。”——補償受害者家屬,發配邊疆將功贖罪。
這是陳溫有史以來頭一回生了私心,便也不想多說。
寧庭安領命正打算出去,陳溫又問了他一句,“除夕也那晚,師爺的一番言辭,想必是知道十年前圍城里發生了何事。”
除夕那晚過后,陳溫一直沒空問他,此時便也突然想了起來。
當年瘟疫,寧夫人同寧副將均從圍城回來,是那場瘟疫的幸存者,寧庭安能知道,并不意外。
作者有話要說: 加更來的太晚了很卡,寶寶們久等了。
感謝在2020-06-14 09:32:54~2020-06-14 20:11:10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今天也要減肥鴨! 12瓶;呆毛王我的愛 10瓶;可愛不可及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42章
寧庭安轉身作揖, 一張臉隱在了衣袖之后,徐徐地說道, “逝者已逝,生者如斯,就算殿下知道了又如何,既無法改變事實,又何必去在意過往。”
寧庭安擺明了不想說。
陳溫的一雙深眸望過去,只瞧見了他頭頂上的官帽,一個地方師爺放在江陵,并不起眼,陳溫突然又問他,“師爺想要什麼。”
寧庭安這才抬頭,“為臣者,但求上無愧于天,下無愧于民,殿下治國有道, 手下臣子能在其位謀其職, 是百姓之福, 屬下欽佩殿下的賢明, 同時也敬重愛國愛民之臣。”
陳溫凝視了他半刻說道, “當年的江將軍為我陳國擊敗了遼國, 控制了一場瘟疫災難,倒也當得起人敬重。
”
寧庭安沉默。
兩人不管是出于什麼目的,皆是想保住江言恒,如今陳溫給出的處置結果,兩人都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