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寧庭安走出了房間,去了對面江沼的屋里。
江沼正埋頭攆藥材,見到寧庭安進來便說了聲,“還得勞煩表哥替我提桶清水過來。”適才見陳溫走后,表哥緊跟了出去,倒沒想到這一去會這麼久。
寧庭安說了聲好,腳步卻沒動。
江沼抬頭疑惑地看著他,便見寧庭安的臉色暗淡無光,悲涼地對她說道,“表妹去看看他吧。”
江沼手里的那藥碾子突地一頓卡在了槽子里,寧庭安的目光也沒有半點躲避,她當知道他說的是誰。
屋里安靜了一陣,江沼緩緩地從那凳子上站了起來,寧庭安沒再跟過去,只看著江沼的背影,漸漸消失在長廊盡頭,又從那叢叢梨樹之間透出了個隱隱的身影出來,在江沼推開了那扇門時,寧庭安終于收回了視線,仰目望著夜色,幾口冷風入喉,那堵塞的心口終于順暢了些,才轉身回屋取了水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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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溫將所有人都攆了出去,江沼進屋時,雖也燃著炭火,卻透著一股子冷清比她屋里要冷上幾分。
陳溫合衣躺在床上,寧庭安走之前,并未替他蓋上被褥。
江沼立在床前瞧著那張蒼白的臉,心頭似是被什麼東西猛地一扯緊了緊,以往在東宮時,江沼時常替他把脈,陳溫伸出一只胳膊來,面色總是漫不經心,“孤身子很好。”
江沼突地瞥開目光,沒再去看他,手指搭在他的脈上,倒也沒什麼意外。
陳溫確實是染了瘟疫。
突然來了老屋,身邊又不留人伺候,江沼便也明白了陳溫這兩日的失常,江沼起身往那炭火盆里添了幾塊炭,回頭打算替他將被褥壓好,目光不經意掃過,卻在那衣襟處瞧見了露出一角的繡帕。
那刺繡江沼很熟悉,愣了半刻,江沼還是伸了手,輕輕地將那帕子從里頭扯了出來。
屋里就一盞燈火放在了陳溫的床頭,昏黃的光暈,朦朧地暈在屋子里,那絹帕里頭的東西漸漸地映入了江沼的視線,五瓣油桐花,白色花瓣似雪,花蕊如桃,然上回寧家的食材不夠,花蕊的粉桃并不明顯。
江沼想起那日她同表哥送完點心后,被陳溫追上將她攔在那雪地里。
他說他也未用過膳,說想吃她做的粥,想吃她做的糕點,然她曾經替他做過無數回,也從未得來那日他的一席話,那遲來的悔意,她便也不稀罕。
江沼盯著那點心,緩緩地看向了陳溫,低喃出聲,“都結束了,殿下這又是何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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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江沼坐在燈盞下, 燈火在她臉上添了幾分朦朧,歲月至此, 又怎能再倒回,她都能走出來,他也能。
江沼將那絹帕包好放了回去,為陳溫掖好了被角,靜靜地坐在床上守著,一直到周順匆匆趕來,江沼才從那圓凳上起身對他說道,“周總管有事,喚一聲就好。”
寧庭安人還在西屋,提了兩桶水放在灶臺邊上后,便坐在江沼方才的位置碾藥。
見江沼進來,寧庭安似乎很了然地說道,“我去多添幾盞燈。”江沼說,“好。”
屋里的燈火便燃了一個通夜。
次日清晨, 整個院子溢出了一股藥味, 陳溫睜開眼, 周順一聲殿下愣是喚出來了幾個顫音, 還未等他哭出來, 陳溫便問, “江姑娘呢。”
周順的心揪著痛,“江姑娘在呢。”
如今可不是擔心江姑娘的時候,而是殿下這身子,萬一有個閃失,他該如何同皇上和娘娘交代。
周順見陳溫掀了被褥自個兒下了床,忙地上前阻攔忍不住叨叨了幾句, 陳溫回頭盯著他,“你還是去外頭候著好。”周順嚇得跪在了陳溫面前,立馬噤了聲。
在外頭流落了兩個日夜,他是徹底地怕了,若殿下再將他趕出去,他這東宮的總管也就不用再當了。
陳溫沒理會周順,下床披了件大氅,自個兒打開了門,迎面的風雪撲來,又是一個狂風風雪的陰霾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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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屋那頭寧庭安正守著火,江沼則去了院子后的小河溝里篩藥渣子,如何挑揀寧庭安不懂,便只能由著她去。
河溝的兩邊積雪徹底地融化,風雪那般肆虐,然那地上的枯黃雜草卻依舊生出了一層嫩綠。
江沼坐在河中間的石頭上,河溝里的水很淺,潺潺流水從她白皙光潔的腳踝流過,酥酥麻麻,不見涼,反而有一股子暖意拂過,適才她雙手入水時,才知這溝里的水竟是冬暖夏涼,并不浸人。
江沼彎著腰輕輕地搖著那竹篩子,水色清澈見底,能清楚地瞧見河底下的沙石,有魚群游來,又被那波紋瞬間蕩開,江沼突地想起,當初的沈煙冉是不是也這般坐在石頭上,也曾這般望著清澈的水面,任由流水拂過腳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