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素云猜出了江沼的心思。
知她是怕遇上太子。
在這一刻之前,江沼心頭還存了一絲僥幸,如今算是徹底地破滅了。
“那樣正好。”陳溫的聲音低沉,說完又將江沼和他之間的那點縫隙兒全堵上了。
江沼被他勒得慌,氣兒突然竄上來,抬起頭一雙圓溜溜的眸子怒瞪著他,“當初先說退婚的可是殿下?”
江沼臉上的一層慍色極為明顯,然那眸色卻與在芙蓉城時不同,沒有讓陳溫心疼的涼意,單純的透著怒氣和數落,倒似是同他算起了舊賬。
江沼見他盯著自個兒,僵住不動,也不知為何,那埋在心底的樁樁過往,突然化成了一腔委屈,洶涌地竄上來,抬起頭再次質問他,“當初你跑在我跟前來說,你是我的夫君,后來忘了的人也是殿下。”
她以為她已經放下了,以為再也不會提起,然此時看著眼前的這張臉,看著歷經過生死才醒悟過來的這麼一張臉,江沼一時也不知道該心疼誰,只知心頭的怨恨難平,有著說不盡的委屈。
“是你先不要我的,如今我也不想要你。”江沼看著他,憤怒又委屈地說道,“之前你明明知道我喜歡你,你卻對我不理不睬,你可知我每回靠近你,都要鼓足了勇氣,因怕你嫌我礙事,怕你討厭我。為了見你我費盡了腦子,日日都在尋著理由出現在你身旁,為了你我學會了做糕點熬藥膳,你生病我立馬替你熬湯藥逼著你吃下,你只覺我麻煩,想打發我走,然你不知我也是宰相府的大小姐,我也是個深閨里的大姑娘,我也曾經十指不沾陽春水從未下過廚房,我也想被人疼,也想被人愛......”
江沼說著說著,胸口便不受控制的起伏。
“沼兒。”陳溫啞著嗓子喚了她一聲,心頭生出了無盡的懺悔,喉嚨間的哽塞一時堵得他眸色猩紅,陳溫將頭埋在她耳側的發絲之間,心痛地摟著她,“對不起。”
江沼吸了吸鼻尖,扭過了頭,還不止這些,“你要當真不喜歡我,要同我退婚明說了就成,我也并非要死纏著你,可你不該說我是無理取鬧,那簪子分明就是你替我護了下來,也是你告訴我,旁人若是欺負了我,我還回去就好,但你在萬壽觀說的那話,直戳人心窩子,你喜歡那林姑娘你早說,我也能成全你......”
“我不喜歡她。”
陳溫沙啞地說道,抱得更緊了。
江沼就跟沒聽見似地,只顧著一個勁兒地往下說,“我被你退了婚,你跟前的嬤嬤便說我纏著你不放,林姑娘也來欺負我,以往你生病時我哄著你吃藥,陪在你身邊,可我需要你的時候,你又去了哪兒,我一個人在雪山上想著你,在雪山上摔了跤,一個人哭的時候,你又在哪兒,素云問我傷口痛不痛,卻是不知我疼的根本就不是那傷口......”
陳溫的心疼地一抽,輕輕地將她從胸膛上拉開,略微粗糙的指腹極其溫柔拂過她臉上的淚珠子,輕聲問她,“傷哪兒了?”
江沼賭氣地將自個兒的手伸出來遞到他面前,掌心還留著細細碎碎的疤痕,“這兒。”江沼的手指頭戳著那些疤痕,一處處地指給他看,“還有這兒。”掌心給他瞧完了,又指著自個兒的膝蓋,“哪哪都是傷。”
陳溫小心翼翼地捏住了她的手掌,垂下頭與她額頭相抵,仔細地瞧著她的手掌,手指頭從那傷口上輕輕地摩|挲過去,那股熟悉的后怕又浮了上來,陳溫突然將她緊緊地揉進懷里,生怕心頭所浮現出來的種種幻影發生在她身上,怕她當真回不來,怕自己再也見不到她。
直到那發絲間溢出來的淡淡清香才讓他的心漸漸地穩了下來。
便再也不想松開。
江沼被他壓在胸口上,聲音透著濃濃的鼻音,若是細數起他的罪狀來,幾天幾夜都數不完,“我去芙蓉城,根本就不是為了去尋你,你那冷臉又擺給誰看,還冤枉我誆人,非得說我跟著你,非得將我送回去,還往我傷口上撒鹽,送了我一根簪子,要我別再胡鬧,你一口一個道理,永遠都是對的,你卻從未在乎過我的感受......”
陳溫臉蹭著她的發絲,細細地聽她一句一句地訴說,心口一陣陣撕裂地痛,卻莫名地安了心。
他一直盼著這一日。
盼著她來同他算賬。
一筆一筆地,清清楚楚地同他清算,他再一筆一筆地慢慢償還。
他愿意用一輩子,去償還那十年。
“殿下那日說想重新提一回親,我現在就告訴殿下,我不愿意。”江沼擰著脖子看向那簇簇月季,臉上的神色還帶著憤憤不平,此時陽光的光線正好,春風夾帶著花香懷繞在兩人周圍,陳溫沒聽到她說了什麼,只覺得那雙水汪汪的眼睛瞪起來甚是水靈漂亮,紅嘟嘟的粉唇在他眼前輕輕相碰,將他的心全都牽引在那上頭。
陳溫突然俯下身,溫熱的唇瓣覆了上去。
第77章
江沼正歪頭瞥向跟前的灼灼月季, 那吻來的猝不及防來不及躲閃,只覺眼前一暗, 鼻尖處全是另外一個人的氣息,壓迫地她不敢呼吸,溫熱的唇瓣輕輕地在她唇間一點,并不灼熱,然不過一瞬,那溫度陡然升起,伴隨著一股酥麻從那唇瓣傳來,鉆遍了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