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沼從椅子上起身,正欲自個兒一人上場,李家姑娘急匆匆地從場子口走了過來,到了江沼跟前便說道,“若江姑娘愿意,我哥哥倒是可以幫忙。”
江沼并不認識她,正錯愕,江芷起身接了話過來,“多謝李姑娘。”
江沼沒見過李姑娘,江芷見過,便附耳對她說了聲,“吏部尚書府的長公子李公子。”
“哥哥正換衣裳,江姑娘稍候。”李姑娘早早就去尋了李公子,李公子今兒并沒去主場子里觀戰,也沒再營帳里歇息,偏生去后山尋了塊清凈的地兒瞧起了書,待李姑娘好不容易尋著人,都差不多快到時辰點兒了。
李家姑娘這才先過來同江姑娘打聲招呼,李公子馬上就到。
江沼沒想到,兜兜轉轉還是麻煩到了李家。
滴漏里的砂石眼瞧著到了底,韓家大姑娘跟著三公子從那椅子上起身,到了場子上,回頭瞧了一眼江沼,“若是怕輸丟了臉面,也可先同我五妹妹道個歉,我倒是可以考慮考慮借你一人。”
韓家大姑娘看了一眼身后瞧熱鬧的幾個韓家男人,借她一個也不是不可以。
江芷也顧不上什麼禮儀了,當場呸了一聲,“歪瓜裂棗,還當我江家稀罕呢。”
韓家五姑娘抱著手臂抬高了下顎,“你江家有本事,怎麼也不見來個人?”說完五姑娘又挑了挑眉目,極其諷刺地看著江沼,說起了風涼話,“哦,我倒是忘記了,江家四姑娘可是被退了婚的人,只怕人人都避之不及吧,也只有那喜歡撿剩碗子的人,才會湊上前來。”
五姑娘說話時,有意無意地掃了李姑娘一眼,這是連著李家也一并給罵了進去。
卻是忘記了韓夫人從進門就坐在江家席位上,若不是此時兩家撕破了臉,韓夫人這會子也在上趕著去江家提親。
也不知那話罵的到底是誰。
李姑娘被她氣地不輕,跺了跺腳,一直看著那場子口,急地攥緊了拳,怨自個兒那不爭氣的哥哥,怎就還沒來。
“我一人來。”江沼沒去理會五姑娘,一人上前走到了韓家大姑娘身旁,“你說什麼規矩便依什麼規矩。”
韓家大姑娘回頭涼涼地看了一眼,諷刺地笑道,“這可是你自個兒選的,別說我韓家欺負了你。”
“兩邊的靶子,一人兩箭,誰射中紅心最多誰勝。”韓家大姑娘走到江沼跟前,指著旁邊韓家三公子面前的那個箭靶說道,“你若是要一人來,旁邊那靶子上的兩箭,也由你來。”
拉箭極為消耗臂力。
別說四箭,往兒一箭拉完,江沼的胳膊都會泛酸。
江家的幾個姑娘忍不住問李姑娘,“怎的李公子還沒來。”江家姑娘被這麼一問,愈發著急,說了句,“我再去瞧瞧。”回頭又出了場子。
江家姑娘正急得打轉,卻聽江沼回了韓家大姑娘一聲,“好。”
場子里瞧熱鬧的人越來越多,姑娘的嘴自來雜碎,一番相傳出去,傳到了正場子的席位上,看熱鬧的不斷往后場里涌進,一時后頭的那場子比那正場子還熱鬧,江夫人聽丫鬟稟報完,面色一驚,咬牙怒斥了一聲,“韓家未免也太猖狂了些。”
正場上江煥正同韓公子在比。
江夫人強壓著心頭的火氣,到底還是克制了下來,坐在了席位上,看著江煥。
“你先去瞧著,告訴幾個姑娘莫怕,惹出來了事,我替她們兜著。
”江夫人也是氣急了,吩咐了身邊的嬤嬤,讓那嬤嬤先過去。
后場子里,頭一箭是韓家三公子,抓鬮拍出來的順序,三人中江沼排到了最后。
韓家三公子先出列,立在了箭靶前,許是心頭本就不屑得同兩個姑娘來比,那第一箭帶著幾分輕視,“啪”地一聲箭頭出弓,卻只擦著了紅心的邊緣。
“再來。”
韓家大姑娘起身瞪向了韓家三公子。
韓家三公子是庶出,平時在韓家就被正房的嫡子嫡女們壓一頭,自來有些杵大姑娘,第2回 倒是正正經經地射了一回,然那箭頭還是擦著在了紅心的邊緣。
韓家大姑娘牙縫里擠出了兩個字,“廢物。”接著便去了左邊的靶子,兩箭連射出去,均是正中紅心,場子里頓時傳出了一陣喝彩聲,韓家大姑娘輕松地轉身,看著江沼。
江沼出列走到了韓家三公子適才的那箭靶子前,拉了弓。
正午的太陽就掛在頭頂上,雖是春季,這般直直地落在人身上,曬久了也會讓人生出一層薄汗來,場子里的人擠在了兩邊越擠越多,個個都緊張地盯著那箭靶子。
往兒個沒見過江家四姑娘的,今兒算是瞧了個清楚。
一身粉白色的勁裝,綁帶緊扎袖扣,鴉青色的腰帶系結處掛了個同心結,秀發編了一條長長的粗鞭,從肩頭落在胸前,如出水芙蓉冷艷又脫俗,一眼望過去便讓人心頭一震。
“那是四姑娘?”
“不就是嗎。”
“也不知道殿下到底喜歡什麼樣的姑娘。”
韓家大姑娘卻是盯著江沼手里的羽箭,心頭突地一跳,回頭問五姑娘,“她那羽箭是誰給的?”韓家大姑娘經常耍騎射,自知那羽箭不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