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順指著跟前木架上的一排琵琶說道,“這些都是殿下從芙蓉城帶回來的,皆是十幾年前的東西,殿下說不知江姑娘喜歡哪種弦線,便每種弦線都配上了,若將來江姑娘那把琵琶損了零件,還能從這上頭拆走。”
周順說完又指著屏障上掛著的一排五顏六色的發帶說道,“殿下進芙蓉城的當日,便買了一根發帶,那日江姑娘去王府聽戲,那戲臺子也是殿下為江姑娘而搭建,殿下原本打算在那時將發帶送給江姑娘,卻沒想到幾經波折擱到了如今也沒能送到江姑娘的手上,后來殿下便去那店鋪子,將所有的顏色都買了回來,說江姑娘喜歡什麼便挑什麼。”
周順又上前將那屋里的布簾子掀開,后面的一排畫像頓時露了出來。
滿屋子的油桐花。
有開滿枝頭的,有落在地面上的,也有流進水渠里的,如同一場油桐花雨。
江沼心口突地一悸。
便又聽周順說道,“江姑娘離開芙蓉城的那日,殿下實則就后悔了,后悔自個兒放了手,當夜殿下拖著病從沈家老屋里出來,便全力整治瘟疫,日夜都未曾歇息過,為的就是自個兒能活著出來,再見一回江姑娘,好對江姑娘兌現了當初的承諾,殿下身上的瘟疫發作時,曾夢魘了無數回,嘴里喊的都是江姑娘的名字,江姑娘不知,殿下能熬過來,都是江姑娘給了他活下去的念頭。”
周順自個兒說完,眼圈都紅了。
回頭一看,江沼早已經是淚水滿臉。
江沼走出那屋子時,神色渙散的厲害,身子本就虛弱,腳步帶了些踉蹌,素云扶著她進屋,屋里幾盞油燈正燃的亮堂。
“殿下呢。”江沼坐在那床邊突然問素云。
素云神色有些發愣。
黃昏那陣她將小姐說的那白果子告訴了殿下后,只見殿下轉身就走了出去,之后便再也沒瞧見,江沼同文樂說話的那陣,素云倒是出去問了周順,“殿下還未回來?”
周順說,“前頭還有些政務,恐怕要耽擱一陣。”
素云當時聽了沒什,如今一想,便覺得有些蹊蹺,往兒個一向都是周總管陪著殿下去大殿,今兒既然有政務,周總管怎的沒去,反而是嚴青不見了蹤影。
“到大殿處理政務去了,想必很快就會回來。”
素云能察覺出不對,江沼也能。
素云彎腰沏茶的功夫,回頭就見江沼已從那床上起身朝著外頭走去,忙地擱下茶盞同張嬤嬤一道追了上去。
追上去時,江沼正立在那白玉臺階處望著天色,此時的天已經黑透,漆黑的夜空里繁星密布,卻是被宮燈給擋了光芒。
江沼突地問周順,“殿下去哪兒了。”
周順半晌沒做聲,便也知道瞞不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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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亥時,東宮門口才有了動靜。
陳溫從那馬上下來,腳步沒有半點耽擱徑直往寢宮而去
作者有話要說: 寶寶們,今天就一更哈,心疼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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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宵禁一過, 宮門緊閉,東宮的燈火并不明亮, 過了門前的那幾盞燈后,里頭的光線暗淡,倒是能瞧見月色。
陳溫的腳步從廊道上穿過,一身炫黑色繡白銀祥云紋的衣裳,風姿依舊挺拔。
到了寢宮門前,突地明亮起來,屋里的一道燈火溢滿了整個白玉臺階,陳溫的黑色金絲紋筒靴從那臺階而上,隱隱地印出了些許污泥,門口的周順見到陳溫,忙地弓腰上前。
“睡了嗎?”
陳溫頭也每回問了一聲周順,提步邁進堂內之后,倒也不用周順再來回答,他要問的那人正立在他的跟前瞧著他。
江沼立在了那燈火旁, 瑩白的小臉雖仍帶著病態, 卻不如白日的那番紅潮滿臉, 陳溫走后不久, 文樂過來瞧江沼的那陣, 燒就已經褪了下來, 不過是身子還有些乏,氣色沒完全恢復過來。
“怎麼站在這兒。”陳溫眉頭微皺,上前幾步到了她跟前。
江沼仰起頭看他,突地笑了笑,“我想等殿下。”適才從周順那得知,陳溫去了哪里之后, 江沼便也一直立在門外,幾人輪番勸她,也沒將她勸回去,周順沒得法子,便在屋里燃了一盞燈,讓她坐在里頭等。
夜色漸深,蟲鳴聲一響,那夜愈發地寂靜。
所有人都安靜地陪著江沼等,過了好久,才聽到了那腳步聲。
陳溫凝著她臉上的那絲笑容,微微湊近了身子,確定聞不到半點酒味之后,目光便是一顫,問她,“在等我?”
江沼點了點頭,“嗯。”
陳溫又盯著她看了好一陣,突地將她打橫抱起,江沼一身驚呼破在了喉嚨,卻是被陳溫緊緊地一摟,抱往了里屋。
江沼沒再說話,也沒掙扎,只是將臉埋在他的胸膛。
陳溫感受到了她的異樣,雖不清楚為何,唇角卻是抑制不住地揚了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