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尊重她的選擇。
經歷過瘟疫后,便也知母親當時是如何煎熬過來的,也知道那人言可怕到何種地步。
江沼想,她是偉大的,無論是為了愛情還是醫者之心。
那畫卷在火盆中徹底地燒了起來,紅紅的火光,紅紅的嫁衣,將江沼的臉色也映入了一片紅暈之中。
江沼瞧著火盆中江暉成和沈煙冉漸漸化成灰燼的笑顏,突地說道,“曾經你們說,不知我將來成為太子妃的那一日會是什麼模樣,一定會很漂亮,今日我便穿著太子妃的婚服,過來給你們瞧瞧,是不是如你們心頭幻想過的那般模樣。”
曾經江暉成和沈煙冉很好奇兩個孩子長大后,會是什麼模樣,是像江暉成多一些還是像沈煙冉多一些。為此兩人還不輕不重的爭論過。
“沼姐兒眼睛想我。”沈暉成說道。
沈煙冉不樂意,瞧了江沼一眼,笑著說道,“沼姐兒眼皮是外雙,將軍的是內雙。”
為此江沼回去特意照過銅鏡,好生瞧了一番,如沈煙冉所說,她是外雙,并不像父親。
那些曾經的過往,如今一回憶起來,猶如昨日,帶了一股子的酸澀,又帶著讓人心疼的甜,江沼撥弄了一下那火盆邊緣的畫卷,擱了十一年告訴了他們答案,“旁人都說江家的二房的兩個孩子,姑娘長的像母親,少爺長的像父親。”
江沼的眼淚滴在臉龐上,嘴角卻笑著,“父親、母親,我和煥哥兒過的都很好,安息吧。”
她和江煥都過的很好,并沒有因她和父親的缺失,而落寞,也沒有因為沒有了爹娘而受到欺凌,身邊的人將她和江煥照顧的很好。
江家的每一個人,沈家的每一個人,寧家表哥,還有皇上和皇后娘娘,都待她很好,從七歲到十八歲,十一年的時間,他們將她照顧的很好,煥哥兒亦如是,并沒有因為沒了爹娘而從此沉寂,反而是一臉陽光。
以后的日子就讓他們自己來走。
江暉成和沈煙冉陪伴了她七年,身邊的親人又陪了她十一年,余后的人生,她便將自己交給太子,兩人一同度過。
江沼抬頭,抿了一抹微笑,說道,“他對我很好,請父親母親放心。”江沼說完,對著江暉成和沈煙冉的靈位磕了兩個頭,便也當作成婚時的拜禮。
屋內的燈火燃的亮堂猶如白日,外頭的夜色卻不知不覺得深了,原本是幾個姑娘陪著江沼一同過來,就候在祠堂的門前,此時卻沒見了蹤影,只余了一盞燈火擱在了那門檻邊上。
江沼再直起身時,便擦了臉上的淚痕,退后兩步,最后瞧了一眼那靈位,火盆里的幾幅畫兒已經徹底燃化成了灰燼,江沼這才提著那裙擺,轉過了身,剛轉身眼角只瞧見了一抹黑紅色的影子,突地就被一張紅色的蓋頭從頭罩了下來,什麼也瞧不見。
接著一只手便被擒了去。
熟悉的氣息,熟悉的溫度,江沼又怎會不知道是誰,心頭猛地一震,怎麼也沒料到陳溫會此時出現在這兒。
“陪我再拜一次。”
陳溫見她不動,輕輕地拉了一下她。
若是同旁人成婚,還有拜堂這一說,然而嫁進皇室,并沒有這一環節,一國儲君,將來天下的主子,誰又受得起他的一拜。
江沼蒙著蓋頭,不知道陳溫是如何拜的,只知他的手輕輕地按住了自個兒的后腦勺,拜的那兩下,當時對著江暉成和沈煙冉的地方。
第111章
兩拜之后, 陳溫放在江沼后腦勺的那只手才撤離開。
江沼沒去揭了那蓋頭,知道適才的眼淚必是花了妝容, 江燃出嫁那日因沒瞧著大哥流了幾滴淚,臉上的粉脂太濃,硬是在臉上留下了兩道痕跡來。
她如今當也是如此。
陳溫也沒去揭,隔著那層蓋頭瞧了她一陣,才俯身去捉了她的手來,輕輕地握在了手里。
忍了十日,到了最后這幾個時辰,卻還是沒能忍住。
“殿下怎麼來了。”江沼見他不出聲,便問他,離大婚不過還有幾個時辰,他本應呆在宮里候著,江沼怎麼也沒料到他會突然出現這。
正是她祭拜父母的時候。
江沼雖意外,然在陳溫拉著她對著靈牌拜禮時,心頭還是暖了暖。
江沼的一雙手養了這幾日, 如今握在手里更是細膩的很, 同那新生嬰兒的肉皮子也沒什區別, 陳溫的手指頭停在上來, 忍不住地揉了揉, 笑著說道, “想瞧瞧你有沒有跑。”
江沼隔著蓋頭雖什麼都瞧不見,但還是下意識地抬起來頭,說道,“這天下都是你們陳家的,我能跑哪去。”
陳溫笑了笑,輕輕地將他往懷里一攬。
自己也不知為何會恐慌, 恐慌如今的這一切突然消失,幸福來的越是快,心頭越是愉悅,越是害怕失去。
他今夜不親眼來見一回她,他不放心。
“我來見岳父岳母。”陳溫底下頭唇角的笑,江沼瞧不見,但江沼知他是故意在羞自個兒。
陳溫倒也不是說的假話,能進江家,也還是用的這個由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