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姜頌辛聽她這麼說,突然有些激動地反駁:“不行!誰讓你成年就賺錢了?說好要送你出國讀書的,你不用管錢的問題。”
魏惜以前跟父母都談過人生規劃,她說想去留學,去游覽世界,去感受不同的文化,不想太早進入職場,如果可以,還想多培養些愛好。
當時魏銘啟靠在沙發上看手機,鼻梁上掛著眼鏡,聽聞一笑,推了推鏡框,欣慰道:“當然要去留學,我的孩子必須有高學歷,等你想工作了直接來幫我管理家里公司。”
姜頌辛則說:“女孩子一個人在外面我不放心,留學的時候讓爸爸給你雇個保鏢。”
那些暢想,仿佛已經是上輩子的事了。
現在她家可以做到吃喝不愁,但想供她留學,就真要賣房子了。
姜頌辛顯然不能接受魏惜跟著自己越過越差,夢想都實現不了。
但她一夜未睡,情緒一激動太陽穴就疼,不得不用手按著。
魏惜捏著門把手,目光緩緩下移,突然開口說:“對了媽,這幾天怎麼沒見你去早餐鋪?”
因為要投資新的店面,所以前段時間姜頌辛往外跑的很勤,每天都去早餐鋪和學校周邊轉悠一圈,當作調研。
可這幾天,魏惜每天上學姜頌辛都還窩在房間里,沒有要出門的意思。
姜頌辛眼神一顫,含糊道:“這幾天......早餐鋪關門了。”
魏惜一愣:“為什麼?不是生意很好嗎?”
姜頌辛嘆了口氣:“前段時間總是被舉報,衛生,消防,營業執照什麼的,天天有人來檢查一通,雖然沒什麼大問題,該整改的都整改了,但也禁不住這麼折騰,學生們也害怕,都去買別家了,我暫時關一段時間,等事情過去。
”
魏惜皺眉:“知道是誰舉報嗎?”
姜頌辛搖搖頭:“來檢查的人說可能是被同行搞了,但接到舉報他們就得過來,沒辦法,讓我自己解決。”
魏惜沉了沉氣,表情變得嚴肅了些:“那新投資的店面......”
姜頌辛用賣豪車的錢投資了一家咖啡店,里面也賣奶茶,價格定位和服務對象主要針對學生群體,租金已經交了,正在裝修。
現在每天還沒有收入,但花費卻一點也不少。
如果開業后繼續被不間斷投訴,很可能血本無歸。
姜頌辛懊惱道:“還在找人裝修,但我擔心開業后也會被同行舉報,以前不知道,做點小買賣這麼難,人為什麼非要害人呢,提高自己的競爭力才是良性競爭。”
魏惜半晌沒說話。
姜頌辛自小家境不錯,出身名校,還有過留學經歷,本想回國工作,但沒多久就被家里介紹和魏銘啟相親。
姜頌辛當時對魏銘啟很滿意,很快墜入愛河,魏銘啟那時三十歲,被催婚催的焦頭爛額,姜頌辛又是個條件不錯的結婚對象,兩人就在一起了。
自那以后,姜頌辛就沒正經工作過,她的意識和觀念都停留在學生時代,因為從小沒吃過苦,身邊都是好人,所以為人也溫柔善良,道德底線極高。
魏惜個性里善和柔的一面,全部來自于姜頌辛的言傳身教,而她另一層灰暗面,則來自于魏銘啟的精明狠辣。
不得不承認,魏銘啟這樣的人做生意更容易成功,姜頌辛現在懊惱焦慮的事情,在各行各業都太稀松平常了。
至少魏惜五六歲的時候,在魏銘啟的辦公室玩,就無意間聽說了好多跟甲方要債的灰色手段。
魏銘啟以為她聽不懂,當時并不背著她,但小孩兒的記憶力很好,她對于陌生的,新奇的事情,都印象深刻。
和從小不讓人省心的魏純宇相比,魏惜確實更像魏銘啟,魏銘啟沒有什麼重男輕女的老舊思想,他深知將來能接他班的,就只有魏惜。
所以離婚分家的時候,他極力想要帶魏惜走,用一切可能的糖衣炮彈誘惑。
即便現在,他也沒放棄重獲魏惜的心。
只不過他更清楚,要恩威并施才能讓魏惜真的和他一條心。
魏惜故作輕松地開口:“沒事,清者自清,開店靠的是口碑和口味,歪門邪道走不長。”
姜頌辛疲憊地笑笑:“嗯,我也是這樣想。”
魏惜:“對了媽,你把這些天來檢查的票據給我看下,時間也說一下。”
姜頌辛很喜歡記錄東西,生活總是井井有條,她知道,有關店面的事,媽媽一定都會記下來。
姜頌辛:“你管這個干什麼?”
魏惜一本正經:“咱家就兩個人,有什麼事得商量,正好我最近很清閑,還能幫你想想辦法。”
姜頌辛遲疑了一下,翻開賬本的另一面,遞給魏惜,又囑咐:“阿西,這事兒咱們倆知道就行了,你別告訴純宇,別讓他跟著鬧心。”
魏惜接過賬本,一邊看著一邊敷衍的“嗯”了一聲,心里卻道,魏純宇能跟著鬧心才怪。
看過一遍,她用手機拍下來,背上包出門。
不過她并沒有直接去水族館,而是直奔派出所報警。
在姜頌辛的記錄上,短短兩周時間,早餐店被舉報了八次,理由要麼是吃壞了拉肚子,懷疑食材有問題,要麼吹毛求疵說店面特別臟,店員不戴口罩手套,油顏色很怪,擔心周邊學生健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