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盤腿坐在潮濕灰藍的地磚上,旁邊放著個裝滿魚的水桶,她伸手從里面摸出兩條,待滑溜溜的白鯨游過來,討好地張開嘴巴,就扔進它們的嘴里。
白鯨吃魚很快,閉上嘴,把頭埋在水里,再浮出來就已經吃下去了。
魏惜喂得聚精會神,聽白鯨因為吃飽一聲聲快樂地叫著,她的心情也不由變好。
氛圍是能感染人的,她甚至能體會到這些動物的心情。
全部喂完后,她跪在地上,雙手撐著池邊,探頭過去,白鯨躍出水面,親了親她的額頭和鼻尖。
雖然有股魚腥味兒,但不算難以接受。
魏惜碰了碰它們的腦袋,讓它們離開。
此時人魚表演已經結束,工作人員問她還要不要潛下去玩一會兒,魏惜身上的水都捂干了,搖搖頭,決定去換衣服。
洗完澡,換好自己的衣服,有人送給她一小瓶滴眼液,說是清潔眼睛的,畢竟池里的水不算干凈。
她接過來,頂著濕漉漉的頭發,打算去水族館的餐廳吃飯。
走到光線很好的二層扶梯位置,魏惜停下來,擰開滴眼液,仰頭給自己清洗眼睛。
她頭發半干未干,將外衣暈濕一小片,眼角被池水刺激得微微有些泛紅,擠上滴眼液,像噙著淚一樣。
薛凜宋澤臣和西堯也正巧走到這里,撞了個正著。
魏惜全然沒注意,她眨了眨眼睛,吸溜一下鼻子,口中嘗到一股淡淡的苦味。
就是這種情態,一度讓薛凜心軟愧疚。
宋澤臣快走幾步,語氣歡快:“魏惜,剛剛你......”
“咳。”薛凜低咳了一聲。
宋澤臣止住話茬,疑惑地看了薛凜一眼。
他覺得,薛凜不想讓魏惜知道當時玻璃外的是他們。
魏惜聽到聲音,也放下滴眼液,朝宋澤臣的方向看過來。
看到薛凜,她捏著滴眼液的手指一緊,揉捏兩下,將小軟瓶捏進了掌心:“嗨。”
這是整個實踐期間,她為數不多跟薛凜面對面的機會。
或許她可以提一個無關緊要的問題,讓薛凜也對她說句心態平和的話。
她就可以記很久,回味很久。
但看到西堯的瞬間,她突然什麼都不想說了。
他身邊有女生,她的任何主動都是自取其辱,更何況那女生還是西堯,他們仨之間還有難以啟齒的前情。
西堯扯扯薛凜的袖子:“阿凜,吃飯去吧,我餓了。”
薛凜輕應了一聲,目光在魏惜身上停留片刻,不動聲色地移走,邁步走向餐廳。
宋澤臣跟魏惜揮了揮手。
他以前對魏惜沒這麼熱情,大概是被剛剛的場面刺激的,他很難不對水中那麼美的姑娘客氣一點。
魏惜就也跟他點頭示意,笑了笑。
笑容未達眼底,還是很客氣,但看起來也比和其他人熟絡多了。
下午兩點解散之前,薛凜輕拍宋澤臣的肩膀:“我有點事兒,你跟西堯先走吧。”
西堯心慌,一伸手,沒抓住他大衣袖子,只好提高些音量:“你干嘛去?”
宋澤臣掐著腰,打著哈欠:“用不用等你啊?”
薛凜背對著他們,抬起手擺了擺:“不用。”
他只回答了宋澤臣那句,沒回答西堯的。
西堯抿唇,面露憂色:“神神秘秘的,有什麼非要瞞著我們?”
宋澤臣偷瞥西堯一眼,其實經過蔣可酩的一系列騷操作,他和薛凜都隱隱猜到西堯對薛凜的感情變了質,只是不想傷了多年的情誼,才沒有挑明。
宋澤臣高中才認識薛凜,薛凜不挑明,他更沒立場說什麼。
“對了西堯妹妹,你班是不是有個大個子正追你啊?”
西堯聽聞,耳根有些紅:“什麼啊,我不知道。”
宋澤臣揶揄:“哈哈哈你可別學薛凜啊,一點不給人面子,拒絕得可生硬了,多傷人。”
西堯臉色微變:“是嗎?”
宋澤臣挑眉,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是啊,魏惜就是前車之鑒啊,我覺得吧,他對朋友比對女人好多了。”
西堯望著薛凜遠去的背影,喃喃道:“不一定吧。”
薛凜一個短信,把林佳祎約到了水族館后方的小公園。
林佳祎聽到這個地點,激動地差點把手機甩進企鵝堆里。
只一條短信,就足夠她腦補一場轟轟烈烈的青澀校園愛了。
當然,她腦子還沒壞,知道薛凜大概率不是跟她談情說愛。
林佳祎其實能感覺到,薛凜現在對她沒感覺,但現在沒感覺不代表以后沒感覺。
她從小家境優越,父母嬌生慣養,習慣了向上索取,不懂向下兼容。
她什麼都要最好的,薛凜在她的交際圈就是最好的異性,家境比她家好,而且還長得好看,智商夠高。
最重要的,薛凜不是玩咖,不像其他二代那麼玩弄女生感情。
這就有點矛盾。
因為不濫情,所以不會輕易接受她,但她又喜歡他的不濫情,幻想著得到后獨一無二的對待。
林佳祎趕到小公園,薛凜正坐在離馬路最近的石凳上,手腕搭在桌沿,漫無目的地翻手機。
濃郁的日光落在他發梢肩頭,給他冷淡的表情也鍍上一層暖色。
石桌上有些許積水,還有不知哪里吹來的,上個冬季遺留下的枯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