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也僅限于此了。
四月中旬,夜晚有風,卻不冷。
魏惜很喜歡晚間的空氣,有種獨特的味道,但又有人說晚間霧氣沉降,霧里都是臟東西。
上完晚自習,回到家,她發現姜頌辛在客廳看電視。
這些天早餐鋪的生意半死不活,怎麼都回不到巔峰狀態,除去給員工的工資,真的賺不了太多。
咖啡廳那邊又每日花著大筆的錢裝修,日子過的入不敷出。
姜頌辛蔫了,偶爾看看電視緩解心情。
魏惜進家門的時候,姜頌辛正好調到闌市新聞1臺。
美女主持人正舉著話筒播報:“近日,我市將在斑斕閣舉辦闌市優秀企業家沙龍會,本次沙龍邀請全國范圍內闌市出身的知名企業家及其家人,這注定是場其樂融融,思想碰撞,行業交流,突破思維的盛會,屆時......”
姜頌辛不等聽完,趕緊舉起遙控器換臺。
闌市企業家,那就必少不了魏銘啟。
她用膝蓋想都知道,魏銘啟又要帶著那個女人招搖過市了。
誰料下一頻道是闌市新聞2臺,也正在播報闌市大事匯。
“......在市領導的英明決策下,開發區政府大樓已經進入設計階段,該項目會由盛棠建筑師事務所及銘啟景觀設計公司合作完成,預計今年底投入建設,并將在兩年內竣工使用。”
魏惜默默嘆氣。
姜頌辛用力關掉了電視,弓背,低著頭,突然開口問道:“阿西,你說這世上真有報應嗎,怎麼他的生意越做越好,咱家的店卻步步坎坷。”
“媽......”魏惜一時之間不知該說什麼。
事情剛出的時候,她總對姜頌辛說,魏銘啟會有報應的,但其實她不信報應。
如果真有報應,這世上就不會有那麼多求助無門和走投無路。
比起薛定諤的報應,她更相信自己。
老天是沒有精力管那麼多人間疾苦的,自己的苦難要自己渡,自己的仇恨也要自己報。
但姜頌辛是個心思單純又柔弱的人,和她說這些,反而會起反作用。
有時候大人們太低估未成年人的承受能力了。
姜頌辛總覺得要替她做什麼,抵擋什麼傷害,但她其實并沒有媽媽那麼痛苦。
她甚至更冷靜,更堅定,更愿意面對現實。
魏惜走到沙發邊,從背后偷偷拿出一個捏成哆啦A夢形狀的棉花糖,遞到姜頌辛唇邊,笑瞇瞇道:“媽,嘗嘗。”
姜頌辛的第一反應是躲,無奈笑道:“我都多大的人了,哪能吃這種東西。”
魏惜撕下一小塊,硬是喂到姜頌辛嘴里,然后跪坐在她面前:“多大都可以吃啊,我今天得到了一枚糖,也想給你買糖吃。”
姜頌辛終于將新聞帶來的壞心情忘掉了,她伸手,憐愛地拂過魏惜翹起來的碎頭發,溫柔道:“看來我們阿西今天過得很開心啊。”
這晚,魏惜和姜頌辛一起,把一大團棉花糖吃完了。
雖然兩個人都喜歡吃甜,但還是喝了兩大杯水,緩解嗓子里的膩。
棉花糖是好看,但是真不能多吃。
不過大概糖份真的能讓人心情變好,姜頌辛難得掀開生灰的鋼琴蓋子來,彈了一曲。
自從結婚生子,她就不碰樂器了,她都快忘了,嫁人之前,她還有鋼琴十級證書呢。
魏惜將臥室門敞開一條縫隙,聽著幽幽琴聲,躺在床上,給阮禛發消息,謝謝她送的珊瑚手鏈。
再然后,想起辭一,又跟‘她’匯報今天發生的事。
【魏惜:薛凜后來又上場打籃球了,我把你讓我買的水給他了,說了你的名字,他喝了。】
過了十來分鐘,辭一回復——
【辭一:哦,他打籃球帥嗎?】
魏惜蹙眉,很納悶。
她總覺得辭一比她還木訥刻板,而且說話一直抓不住重點。
難道‘她’不應該問,薛凜對‘她’的名字有什麼反應嗎?
可一旦辭一真抓住重點了,讓薛凜喜歡了,自己又會開心嗎?
人性真的好復雜。
魏惜嘆氣,猶豫了一會兒,還是回——
【魏惜:帥的。】
【辭一:嗯。】
魏惜舉著手機,反復刷新聊天頁面,等‘她’繼續問。
但是辭一沒有,三分鐘后,辭一下線了。
作者有話說:
其實我更得挺多了啊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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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26 章
四月最后一周, 闌市氣溫陡然攀升。
魏惜收起厚外衣,里外都穿上校服。
盛華一中的夏季短袖校服有點薄,對女生不太友好, 她一般會在里面加一件白色吊帶。
這個天氣, 里面短袖外面敞懷穿長袖校服剛好。
這天是周四,正是一周內最疲憊困倦的時候。
但學校里高考的氛圍已經很濃了,韓春平囑咐她們少去高三的樓層,別惹壓力大的高考生。
時間過得挺快, 還有兩個月,高三幾個樓層就要空了, 再然后就是她們了。
魏惜一跳下校車, 就被灼亮的晨光晃得睜不開眼。
她背過手去,從書包里隨便抽出本練習冊, 遮著額前, 擋著陽光往學校走。
太陽的溫度將雨夜地面留下的積水快速蒸發,空氣里攪拌著一股潮氣,撲在臉上還是溫熱的。
校門口有只臟兮兮的流浪狗, 年紀還不大,卷著尾巴,用濕漉漉的眼神看著來往的學生, 嗷嗚嗷嗚的叫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