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薛盛衛涵養高,不會在臉上表現出對誰的偏見,他淡笑了一下:“你好。”
他話音剛落,對面沙發突然傳來“啪”的一聲。
薛盛衛和魏銘啟紛紛抬眼,看向對面的薛凜。
薛凜穿著意大利定制灰色禮服,肩部高聳,胸膛開闊,到腰線時卻收攏,及下擺兩側叉開,完美貼合著他身體的曲線,隱隱有點軍裝的味道。
一眼看去,目光便如流水般沿著禮服線條滑動,細膩地體會禮服勾勒出的少年矜貴的味道。
他在禮服內搭了一件純白襯衫,領口規規矩矩系著黑色蝴蝶結,襯衫紐扣附近的印線用的是金絲,看起來價格不菲。
薛凜正靠坐在沙發里,懶散地翹著腿,熨燙平整的西褲在膝窩處折出幾道痕跡,這個姿勢,顯得他雙腿格外修長。
他低著頭,目光落在身側的棋盤上,手里把玩一枚黑色國際象棋子,隨著思考,他的皮鞋尖毫無節奏地點著地面。
剛剛那聲響,就是他用棋子在棋盤上敲出來的。
事實上,他并沒想好要下哪里,只是抬手敲了一下,似有意似無意。
宋澤臣坐在棋盤另一面,玩的有些倦了,努力睜著眼睛,跟薛凜博弈。
其實是因為太多人來跟薛凜搭訕,薛凜嫌煩,于是拿國際象棋當擋箭牌。
倆人都不是想認真下棋的。
宋澤臣知道,薛凜敲那一下,絕對是故意打斷魏銘啟的介紹。
薛盛衛收回目光,問魏銘啟:“對了,剛看到你兒子了,閨女怎麼沒來啊?”
薛盛衛消息不那麼靈通,根本沒聽過魏惜喜歡薛凜的傳聞,他只是知道魏惜是薛凜的同學。
但聽在魏銘啟耳中,就沒那麼簡單了。
他臉色有些不自然,扯唇笑了笑,剛想說話。
突然,背后一個聲音打斷了他:“他閨女來了。”
魏惜用紙巾擦干凈唇角,從象牙白圓柱的陰影中走出來,明亮的燈光灑在她身上,將校服的針腳紋路都照清。
聽到魏惜的聲音,薛凜微微抬頭,看清后,難免怔住。
她就穿著學校的校服,頭發被風吹的有些卷,鼻尖還泛著點紅。
實在是......格格不入。
魏銘啟猛地回頭,臉色變換,有些不自然地松開金蘇瑜的手,站起身來:“你怎麼過來了?”
魏惜的穿著實在太惹眼,其他人也不聊天了,紛紛看熱鬧。
“這是魏總的千金?五官好精致啊。”
“怎麼穿著校服就過來了,也太不懂禮節了。”
“嗐,跟了媽,完全不一樣了,以前也是穿禮裙的。”
“魏總不給女兒買幾件小裙子啊?”
“哼,有后媽就有后爹嘛,而且她跟她爸都鬧僵了。”
“那她怎麼突然來這兒了,都不跟家里打聲招呼?”
“不知道呢,我聽傳聞說她倒追薛凜呢,是不是真的啊?”
“為薛凜來的?就穿成這樣?呵呵太不上心了吧。”
......
閑言碎語,總有那麼一兩句傳到當事人耳朵里。
魏惜聽到了,魏銘啟聽到了,薛凜也聽到了。
魏銘啟臉上肌肉抽動,薛盛衛則一臉茫然。
薛凜眼皮微垂,指腹慢慢碾過棋子,對旁人的議論渾然不覺。
魏惜強迫自己不去看薛凜的表情,她冷著一張臉,絲毫沒因為自己的穿著而局促自卑,走到魏銘啟對面,她干脆也坐在了沙發上。
就在薛凜身邊。
薛凜碾著棋子的動作停了,側目看她。
魏惜卻不像在學校那樣,用青澀又柔軟的眼神偷瞥他。
魏惜有點不一樣了。
魏惜坐在沙發上,手指輕輕敲著扶手,眼睛瞥向地面一秒,復又抬起,平視著魏銘啟:“爸你放心,我不是來找你的,我是來找犯罪嫌疑人。”
薛凜一皺眉,宋澤臣只眨巴眼睛。
稍遠點的魏純宇也滿頭霧水,魏惜一副興師問罪的架勢,難不成這里真有人犯罪?
其余人窸窸窣窣:“什麼犯罪嫌疑人啊?”
“說的這麼可怕,這兒哪有犯罪嫌疑人?”
魏銘啟瞇著眼睛,微鼓的小肚子也繃了起來,他雙手叉著腰,強忍脾氣問魏惜:“什麼玩意兒?”
對這個女兒,他有些氣惱,有些無可奈何,有些責怨,還有些心寒。
他自認對魏惜足夠好,可父母感情破裂,魏惜卻恨上了他。
仿佛他這十多年的付出都成了笑話。
金蘇瑜僵直著身子,戒備地盯著魏惜,伸出手去,偷偷扯魏銘啟的西裝下擺。
雖然她比魏惜大那麼多,但一想到這女孩瘋到用酒瓶砸她的頭,她就不寒而栗。
魏惜身上有她不具備的,從小嬌養成的,混在骨血里的自信和決絕。
魏惜不回答魏銘啟的問題,反而看向金蘇瑜。
她上下打量這個人,實在想不出,這樣一個人造出來的整容臉,到底哪里比她媽媽強。
魏惜冷笑一下,眼中是毫不掩飾的嫌惡和鄙夷:“這位小三,你應該接到公安局的電話了吧?警察讓你兩個小時內趕到派出所,怕你不認路,我來接接你。”
金蘇瑜騰的站了起來,臉色瞬間蒼白。
她咬著唇,將口紅咬掉一塊,瞪著描摹深深眼線的狐貍眼:“是你!”
魏銘啟轉回頭來看她,問道:“怎麼回事兒?”
金蘇瑜眼神躲閃,沖魏銘啟撒嬌抱怨:“看看你教出來的好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