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凜淡淡道:“我有一瞬間在想,你給我打電話后,她為什麼會出現在那里。”
西堯眼神躲閃了一下。
薛凜笑了,眼底有些嘲弄:“她是去幫你的是嗎?我們從小一起長大,我也想問,你為什麼會變成這樣?你以前......”
他眼前閃過那個穿著小白裙子,嫩的像雪團子一樣的小姑娘。
很開朗很鬧騰,眼睛黑亮的像兩顆紫葡萄,笑起來能露出兩排小牙。
她總是被家里打扮的很精致,發尾是卷卷的,劉海也是卷卷的,她尤其在意自己的外表,吃了午飯后會刻意吸肚子顯瘦。
她最丟臉的一次就是課上尿了褲子,羞得臉蛋粉透,好似嘴一撇就要哭出來,讓人情不自禁想幫她,保護她,寵著她。
小孩子的喜愛很簡單,無非是玩具舍得給她拆,零食舍得分她吃,每天去幼兒園,想到能和她一起玩,就覺得一點也不討厭了。
她還很善良心軟,每天都會帶兩根肉腸,喂幼兒園里生了寶寶的狗狗。
那狗狗也最喜歡她,只讓她趴在自己身上玩耳朵。
薛凜也不知道,為什麼會突然想起這麼多模糊的,早就深埋記憶深處的畫面。
大概是西堯今天的所作所為太讓他失望,和記憶里美好的影子太割裂。
但人總是會變的,不管小時候多純粹美好,都難免被時間染上顏色。
西堯突然哭了起來,她掙扎著想起來,卻挪不動身子,于是便支著上半身,淚眼蒙蒙說:“阿凜我錯了,我以后不會試探你了,你知道我,我只是一時生氣,我沒那麼壞,我們還能做朋友對吧?”
話說到這兒,孟棠之推門進來了。
她手里還拎著晚飯和水果:“堯堯,出什麼事了?阿姨給你買晚飯來了。”
薛凜看見他媽,背一撐墻,站直身子,將耳機盒揣了起來:“我先回學校了。”
孟棠之叫住他:“哎,著什麼急,你什麼時候著急過學習?晚飯買了你的份,吃完陪陪堯堯再走。”
“有急事。”薛凜留下三個字,頭也不回地走了。
孟棠之深吸口氣,看著他離開的背影,搖搖頭:“又犯什麼毛病。”
西堯倒在床上,望著天花板,默默發呆。
孟棠之過來,摸摸她的額頭:“堯堯,你媽媽一會兒就做完手術了,阿姨先喂你吃點東西。”
西堯眼睛顫了顫,朝孟棠之一笑:“阿姨,你能幫我去買瓶AD鈣奶嗎?我突然特別想喝,我媽總說不健康,都不給我喝。”
孟棠之看她虛弱強笑的樣子有點心疼:“行,阿姨去超市給你看看。”
孟棠之一走,西堯艱難地伸手,摸到床頭柜上的手機。
她緩了會氣,抿了抿干裂的唇,打了個電話。
韓春平的辦公室,劉老師行車記錄儀里的視頻已經拷出來了。
雖然很小很模糊,但能清晰的分辨出,魏惜出現之前,西堯已經倒在地上了。
韓春平:“這下好了,沒事了,在盛華一中還想潑臟水,當這里是什麼地方了!”
魏惜也終于松了口氣,頹然跌坐在椅子上。
正在這時,她的手機突然震了起來。
她低頭一看,是個陌生的號碼。
她想,或許是薛凜看她不接電話,借了別人的手機打的。
剛好,她找到了證據。
魏惜穩了穩心神,接聽了電話:“喂。”
“我是西堯。”那邊的聲音帶著手術后的疲憊。
魏惜騰地站了起來,手指攥得發白,眼中燃起濃濃的憤怒。
西堯卻很平靜:“你現在很氣憤,委屈,難受吧?不好意思,那是你應得的,你現在的感受,和九個月前的我一樣。”
魏惜冷著臉,想看看她還要說什麼。
西堯冷笑一聲:“你知道嗎,生日那天,我是準備跟薛凜表白的,如果順利,我們可能就在一起了。但這一切都被你毀了,你砸了我的生日趴,也砸了薛凜的好心情,表白的更是變成了你,你知道我有多恨你討厭你嗎?你有資格委屈難受嗎?”
魏惜聽著,思緒不由回到了二月凜冽的冬天。
活動樓地下一層,舞蹈教室外一片狼藉。
原以為只是一個簡單的背鍋,她付出代價,拿了錢,買了HPV疫苗,一切就到此結束。
卻沒想那天成了引線,讓更大的危機在九個月后爆發。
西堯聲音很悠閑,還有些得意:“我剛做完手術出來,阿凜一直陪著我,這段時間你在干嘛呢?不會一直在找證據證明自己的清白吧?你是不是以為拿到證據,就能戳破我的謊言,讓阿凜死心塌地的對你了?”
“你應該沒有這麼弱智吧?我那句話那麼多漏洞,而且你來之前我就給阿凜打過電話,只要隨便查哪個監控,看到你同時間在別處,我的話就不攻自破了。”
“我沒想碰瓷你,也不覺得這種拙劣的手段就能破壞你的形象。哦對了,阿凜知道你沒做,他一開始就聽出來我說謊,他只是沒法給你個交代罷了。”
“難道要他像當初對你一樣,讓我道歉,讓我用羽絨服擦地嗎?拜托,我們可是青梅竹馬,十多年的交情了,你才認識他幾天啊。
”
魏惜眸色暗淡,手指漸漸失去力氣,幾乎握不住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