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要他像當初對你一樣,讓我道歉,讓我用羽絨服擦地嗎?
零下幾度的地下一層,地面冷的幾乎滴水成冰。
男男女女十多人看著她,在薛凜面前緩緩蹲下,脫掉外衣,一邊凍得發抖,一邊處理那些臟污。
她也被嬌生慣養過,手指擦破點皮都要眼淚汪汪的跟姜頌辛撒嬌,每月來月經的時候,更是指揮著魏純宇一趟趟跑腿。
魏純宇罵罵咧咧去給她沖紅糖姜水,她連涼水都不碰。
但那天,她不知道把尊嚴扔到什麼地方去了,手指腫痛麻木,寒氣入骨,還要被一群同齡人審視著,嘲弄著。
她需要一遍遍默念都是為了錢,才能堅持下去。
西堯用指甲輕敲著手機殼,發出不很好聽的雜音:“你對他來說確實有點新鮮感,但阿凜這人不怎麼給外人留情面的,這件事就到此為止了,我承認了不是你,只是開個玩笑,他也已經聽到了,你就不要借題發揮作天作地好吧,把他搞煩了你們說不定都談不到畢業。”
西堯說完就掛斷了電話。
魏惜氣的手指發抖,口中嘗到血腥味兒,一股憤懣和屈辱堵在胸口,讓人幾乎無法呼吸。
韓春平還在這里,她很多話不能說,更沒法解釋,只好忍著。
報仇的時間有的是,她必須忍住。
放下手機,西堯的神情瞬間變得落寞。
同屋的病友實在聽不下去,出聲道:“小姑娘,你這可不太厚道啊。”
西堯嗤笑:“要是你喜歡了很久的東西被人奪走,你也會變成這樣的。”
薛凜打車趕到學校,已經下午五點了,回班級一看,魏惜的座位空著,教室自習也沒人管。
宋澤臣趕緊跑過去告訴他:“班主任帶魏惜去辦公室了,一整個下午了。”
薛凜皺眉,衣服來不及放,轉身就走。
跑下幾層樓梯,離著老遠,就能聽到辦公室里傳來韓春平的罵聲。
“什麼惡毒的學生啊!我必須找她班主任談談!還得找她家長!”
“怎麼教育的?竟然敢污蔑人了,盛華什麼時候培養出這種人渣!”
薛凜敷衍地敲了兩下門,推門走了進去。
他第一眼,看向安靜坐在椅子上的魏惜。
魏惜臉色很差,臉頰呈現不自然的潮紅,她雙手搭在桌面上,摸著保溫杯,眼睛落在韓春平身上,靜靜地聽著她罵人。
薛凜低低叫了聲:“魏惜......”
魏惜沒抬頭,也沒看他,倒是韓春平一皺眉:“你怎麼來了?回教室自習,我找魏惜有點事。”
薛凜卻朝魏惜走過去,聲音很低很溫和:“臉色怎麼這麼差,吃飯了嗎?”
在韓春平面前,他不能做太越距的動作,不能說太過分的話。
他只能含蓄地表達對魏惜的擔憂。
她就好像強撐著一口氣的花枝,寒風一吹就會謝了。
韓春平被薛凜明目張膽的忽略,眉毛跳了跳,有點想發作。
魏惜卻突然開口替他解釋:“那個女生和薛凜是朋友,薛凜把她送去醫院的,他應該是來替她討個公道的。”
“朋友?”韓春平眉毛立了起來,“討什麼公道,我還要找她家長呢!影響高考生考試心態她賠得起嗎!”
薛凜一皺眉,想抱著她安慰一下,又硬生生克制住了:“魏惜,我不是......”
“來的正好。”魏惜淡淡回,她眼神閃動一下,站起身來,先伸手扯住了薛凜的衣服,輕聲和緩說,“來,我和老師忙活了一下午,終于在高一生物組劉老師的行車記錄儀里找到了證據,有視頻證明她摔倒的時候我還不在,你來看。
”
她扯著薛凜,往韓春平電腦前帶。
“魏惜!”薛凜卻沒動,他反手握住魏惜的胳膊,“你是不是生病了?要不要我先送你回家,有什麼事我們慢慢說。”
魏惜的目光落在薛凜握著自己的手上。
她曾經很喜歡這雙手,修長有力,骨節分明,寥寥幾筆,能勾勒出很干凈利落的畫。
她喜歡薛凜的所有。
魏惜緩緩抬起手腕,又看向內側淡的有點發青的指痕。
也不知是她皮膚太嫩還是怎的,明明感覺不到疼,但就是留下痕跡了。
薛凜也看到了,他瞳孔驟縮,心口一緊,幾乎就要摸上去,將她纖細的手腕包裹在掌心:“是我......我給你揉揉。”
他此刻已經顧不得韓春平在了,魏惜的狀態很不對,越平靜越不對。
情況比他想象的更要命。
魏惜卻在他即將碰到的時候,適時把手抽走了。
她還歪頭問他,表情略帶疑惑:“我和老師辛辛苦苦找到的證據你不想看嗎?你不想知道是誰推了她嗎?”
“我......”薛凜的話卡在嗓子里,不知該怎麼回答。
他如果去看了,就是真的心存懷疑,不相信魏惜。
更何況,他已經知道答案了,他早就知道答案了,根本沒有看的必要。
魏惜執拗地拉他,語氣依舊很平和溫柔:“來,看。”她另只手碰到鼠標,讓液晶屏幕亮起來。
韓春平皺眉看著他們,覺得氣氛有點怪:“魏惜啊,你還發著燒,這事兒你不用操心了,老師來處理好吧。”
“你發燒了?什麼時候發燒的?吃藥了嗎?我帶你去醫務室!”薛凜焦急寫在眼中,恨不得立刻將魏惜揉在懷里,她的狀態太差了,薛凜感覺心臟被什麼碾著,悶悶的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