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如果沒有這種切實的疼惜和憐愛,魏惜還能忍,可媽媽的聲音一出現,她給自己筑的城墻瞬間決堤。
她嗚咽著抱住姜頌辛的脖子,將臉埋在媽媽的長發上,悲憤地哭出了聲。
姜頌辛輕撫著她的后背,將她緊緊摟住:“阿西,媽媽在呢。”
魏惜流著淚,聲音顫抖,含混不清:“媽,發燒好難受,我今天太難受了,我再也不想這麼難受了......”
為什麼讓她和她媽媽都經歷這樣的事,為什麼她們都不是被選擇的那個?
她們到底有哪里不夠好了,憑什麼被辜負!
姜頌辛沉默。
她知道魏惜說的不是發燒,一定出了別的事。
但魏惜不想說,她不能在女兒情緒崩潰時刨根問底。
于是她只是輕聲安慰著,緊緊抱著她,給她陪伴,給她安全感,像小時候那樣。
姜頌辛暗暗發誓,一定得戰勝癌癥,絕對不能早早離開。
不然以后她女兒受了委屈,能在誰的懷抱里哭呢?
后來,魏惜哭累了,躺在枕頭上睡了。
姜頌辛給她把溫水和溫度計放在床頭,關了燈,輕聲輕腳的出去了。
十一月八號。
魏惜請了假沒來學校。
她確實生病了,也確實暫時不想見到薛凜。
早上她睜開眼,情緒穩定多了,她本就不是一直沉浸在沮喪和絕望中的個性。
其實昨天那件事,放在其他所有人身上,她都能理解,人的精力是有限的,事情總要有優先級。
但唯獨薛凜不行,她對他的期待不一樣。
薛凜可以誤會她砸了西堯的生日趴,可以討厭她做老師的狗腿子記班里同學黑名單,甚至可以欺負她讓她用衣服擦地,唯獨不可以不選擇她。
她甚至卑劣的想,如果薛凜聽到西堯的污蔑,直接不管西堯,來關注她的情緒,會是什麼樣。
可這不是薛凜能做出來的事,哪怕重來一次,他還是會優先關注受傷的西堯。
魏惜不想去探究他這種做法是責任感更多,還是青梅竹馬的情誼更多。
總歸以后和她無關了。
她不需要把自己從事件當中抽離出來,以一個旁觀者的角度,去理解全世界。
她大可以將來找一個沒有青梅竹馬的男朋友,再也不思考這種事。
薛凜到學校,沒見著魏惜,他也不管課上的是什麼,直接把書包一甩,轉身出了教室,直接打車來到魏惜家小區門口。
可惜談了幾個月戀愛,他還不知道魏惜家住哪棟樓,哪一戶。
他給魏惜發微信。
【薛凜:還發燒嗎?】
魏惜起床后,燒已經退了一些,早晨姜頌辛給她做了碗面片湯,鮮香可口,她吃完胃里舒服多了。
她看到薛凜的消息了,但是手機一扣,沒有回。
過了一會兒,薛凜又發。
【薛凜:我在你家小區門口,我們可以談談嗎?】
魏惜有些震驚,立刻掀開被子下了床。
身體比思維反應的快,幾步就到了門口,下一秒就要把門打開沖出去了。
這是她愛薛凜的本能。
但她卻在開門那刻硬生生克制住了。
她眼瞼顫了顫,眼前氤氳一層水霧。
【魏惜:你回去吧。】
【薛凜:我們解決問題不行嗎?】
魏惜咬著牙,她知道自己挺倔的,但這是她的性格,改不了。
【魏惜:如果那天你站在我這邊,而不是送她去醫院,我就跟你談。】
薛凜深吸一口氣,躁郁地壓了壓手骨,骨頭傳來悶響。
【薛凜:我回不去,也沒辦法見死不救,這真的是你想看到的嗎?】
魏惜眼睛紅了。
【魏惜:是,我就是這樣的人,錙銖必較,睚眥必報。】
其實她不是這樣的人,但此刻就是情緒作祟,將自己說的冷血無情。
【薛凜:你先休息,等情緒好一點我們再談。】
魏惜干脆把手機關機了。
十一月九號,周六,天空難得放晴,甚至還帶了點藍色。
天氣預報說明天也是個好天。
明天。
就是十號了。
魏惜依舊沒有去學校,她的燒已經退下去了,就像她說的,她的身體底子很好。
店主姐姐給她打來電話,語氣有些興奮:“魏惜,你的應縣木塔已經做好了,現在成品在我店里,我給你準備了個禮盒,特別漂亮,你什麼時候來取?”
魏惜舉著手機,頓了頓,哽咽道:“姐姐對不起,我不要了。”
店主愣了一下,重新確認道:“你說什麼?”
魏惜吸了下鼻子,望著窗外翻卷的云,蔚藍的天還有灰突突的樹枝:“我不要了,麻煩你幫我處理了吧,砸了扔了都行,你自己留著也行。”
店主沉默了一會兒,溫聲道:“這是你花了一個多月做的,是你的作品,我無權處理,不管出了什麼事,來把它取走好嗎?”
魏惜眼前模糊,睫毛被溫熱的液體打濕:“姐姐,我看見這個木塔就會想起我多喜歡他......我不能再想著他了,我后悔了,沒辦法把它拿走了。”
店主知道她現在情緒不好,只能嘆了口氣:“我先幫你保存一段時間,如果你的決定不變,那我就幫你處理掉。”
魏惜勉強笑了下:“謝謝。”
她想,她這輩子都不會再為誰花這麼多心思了。
這天,魏惜又失眠了。
她睜著眼睛,直到凌晨的鬧鐘刺耳地響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