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禛倒是尊重她的意見,和她一起飛去了廣市,說是要在這座美食之城將魏惜這幾年掉的肉都補回來。
魏惜覺得好笑,明明她們之前每天都唉聲嘆氣著要減肥的,不知從哪一刻起,能吃能睡成了不可多得的好事。
但阮禛吃了幾天就受不了了,開始敲碗抱怨:“好淡啊!天啊,這也叫變態辣嗎?”
“我以人格擔保,這絕對不是正宗的蓉市火鍋!”
“啊啊啊啊為什麼會有清湯火鍋,我瘋了,這和不吃有什麼區別!”
“惜惜寶貝兒,你說這個東西,它能叫辣椒嗎?它都不辣,還好意思叫辣椒嗎?”
魏惜淡定地將阮禛挑出來的東西塞進嘴里:“因為這叫彩椒。”
阮禛頹然躺倒:“我受不了了,一想到要在這里呆四年,我就要瘋了。”
魏惜:“那我不是也......”
她一句話沒說完,天花板上突然出現咔咔的響聲,繼而,一個黑影直直地摔下來,砸在餐廳的飯桌上,抖了抖翅膀。
魏惜和阮禛相繼看過去,一秒之后——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兩人甩了筷子,以超越身體極限的速度彈開,踹翻了四把椅子,奄奄一息手腳發軟的癱坐地上。
而服務員淡定地走過來,掐死,收走,擦干凈桌子,平靜地通知她們,這頓免單了。
但魏惜和阮禛已經把一部分靈魂交代在這里了。
一個星期后,魏惜接到魏純宇的電話。
魏純宇猶猶豫豫地說:“姐,薛凜來找過我了,我看他狀態挺不好的,快被折磨瘋了,他說想見你,你......”
魏惜皺眉,狠下心說:“不見,你別跟他說,我們以后都不會見面了。
”
魏純宇又低咳了一下,沒有掛斷電話。
魏惜意識到他還有事:“怎麼?”
魏純宇清了清嗓子,試探性道:“薛凜把你們倆為什麼分手的事跟我說了,你當初怎麼不喊著我給你撐腰呢,那個賤......那個傻逼太氣人了。”
魏惜垂眸,再次回憶這件事,她還是抑制不住的酸澀和悲涼。
但這些情緒,主要還是薛凜帶給她的。
魏惜嗔道:“我叫你干什麼,讓你把人打一頓,還是讓你威脅恐嚇?非要把有理的事變成沒理嗎?我已經合法合規的搶走她交流的名額了。”
魏純宇默默翻白眼:“他也說什麼法律風險,什麼主動變被動,不是我說,你倆就跟機器人似的,干什麼都深思熟慮,腦子轉好幾個彎,單純發泄點情緒不行嗎,我又沒說真把她怎麼樣。”
魏惜抿了下唇。
她不想承認她和薛凜思維同頻,但他倆確實是同齡人中,溝通比較順暢的。
她說的薛凜都懂,薛凜的思路她都能跟上。
他們原本無比契合。
魏惜嘆氣:“你知道當年我砸了那女人的腦袋吧,你覺得很爽很痛快吧,你覺得你要是在現場,肯定砸的比我更狠吧?但那天,要不是魏銘啟周旋安撫,她完全可以讓我蹲局子。魏銘啟打媽媽一巴掌不會有什麼事,但我砸破小三的腦袋不行,從那一刻我就知道,莽撞比愚蠢更可怕,你好好的,不用替我報仇,別讓媽媽操心。”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不過等你開學,薛凜總會知道你在哪兒的,你自己看著辦吧。”魏純宇不喜歡聽大道理,不喜歡被說教,但這世上唯一能隨便教育他他還不敢還嘴的,也就魏惜一個。
連姜頌辛都不行。
這大概就是從小被追著打到大的心理壓制。
魏惜掛斷電話,開始迷茫。
薛凜狀態不好?
能怎麼不好?
痛哭流涕以頭搶地不是薛凜的風格,總歸是心里受點良心的譴責。
她不想承認,她對他還有點殘存的關心,但她想,是因為時間還不夠久。
八月下旬,魏惜提前來到南灣,熟悉這座城市。
她逛景點,爬山,看演出,潛水,玩了幾天之后,終于正式開學了。
開學之后更加忙碌,要搶為數不多的宿舍,要熟悉學校的校風校紀,要踩點每天上課的教室,要參加感興趣的社團,還得迅速和其他學生熟悉起來。
她過得太充實,一時間失戀帶來的隱傷好像消失不見了。
她很少沉浸在回憶里,新天地的繁華瞇了她的眼。
直到開學典禮那天,她聽完校長慷慨激昂情真意切的祝福和期許,懷揣著澎湃的心情,打算去食堂填補下肚子。
然而一出禮堂,就在通往食堂必經的那道圓栱門邊,看到了無比熟悉的身影。
她錯愕地停下腳步。
薛凜抵墻站著,在陽光下微微瞇著眼,朝禮堂的方向看。
他穿一條黑色寬松運動褲,上身是干凈的白色T恤,外搭一件白色襯衫,襯衫把袖子挽到手肘,肩頭隨意搭著個深藍干癟的背包。
他比高考前清瘦許多,但仿佛又長高了些,抬起脖頸時,鼻梁高挺,眼窩深邃,下頜輪廓明晰,骨相頂級。
陽光落在他的唇上,他大概剛喝完水,嘴唇紅潤潤的,喉結時不時滾動一下。
他褪去了高中時張揚輕狂的意氣,卻有了沉穩安靜的少年氣。
明明沒過多久,只是從高中到大學的轉變,她卻覺得他有點不一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