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她可能再也回不到高中的心態了。
高中那時一切都是灼烈的,情緒灼烈,愛恨都灼烈,甚至覺得為了愛情浪費時間都很偉大,腦子里難免充斥著一些中二的,浪漫入骨髓的幻想,所以哪怕傷筋動骨,不知所謂,也還是轉瞬即逝只此一次的青春。
這段時間薛凜也會每天給她發消息,一開始只是重復的說愛她,想她,后來開始說些生活里的事。
比如有的老師徒有其名,上課只會念PPT,有的老師世界知名,卻操著讓人無法忍受的口音。
比如學校的食堂太多,距離太遠,好吃的沒有幾個。
比如霧霾不小,但某些領導還鼓勵他們在操場夜跑。
比如選修課大家會投機取巧的搶給分高的課程,但他只選自己感興趣的,因為他總能拿到課程第一。
比如學習負擔太重,必須熬夜繪圖,但教室里暖氣不足,凍得人手指僵硬。
比如明明已經有高級的設計軟件,可以從各個方面節省人工成本和時間了,但學校的教育卻還延續著幾十年前的手繪基礎訓練,不能與時俱進。
......
魏惜每一條都看了,卻沒回過一個字。
她嫌棄別人跟她聊有的沒的浪費時間,卻不覺得薛凜日記似的生活記錄浪費時間。
她以為她只是心平氣和的看過就忘,但某次課程討論,大家累了開始閑聊時,有南灣本地的女生說:“寒假好想去京市玩,想吃烤鴨,想看長城,想逛逛T大和P大,還想去看專業的京劇,哎......你們都沒有京市人。”
有人說:“用什麼京市人啊,網上到處都是攻略,而且沒什麼可玩的,內地都差不多。
”
女生:“那還是想逛逛嘛,尤其是T大,肯定人帶著逛比較爽,不然那麼大怎麼逛的完。”
魏惜看著電腦上的文獻,鼠標緩慢滑動,漫不經心說:“校內有學生專線,上車不要心虛,直接坐,一般不檢查學生卡。”
女生驚訝:“你怎麼知道?”
魏惜手指一頓,自己也愣住了:“什麼?”
女生:“你怎麼知道T大學生專線不檢查學生卡?”
“......”
魏惜支吾一下,沒說出話來。
她不知道自己記憶力怎麼就那麼好,直接脫口而出了。
她以為薛凜每天叨叨那些細枝末節她不會記在心里,但無形之中,她已經對T大了解了那麼多。
她覺得羞恥,又有些憤怒。
他就是用這種把戲來突破她的防護層,仗著她沒有拉黑他,不動聲色地搭建聯系。
她決定以后不再看了。
她置頂了很多個課程群,把和薛凜的聊天框壓在了很下面,不主動翻就看不到。
一開始有些別扭,但久了也就習慣了。
有次她閑來無事刷朋友圈,才再一次看到他的消息。
是他生日那天,發的一條動態。
只有一張繪好的圖,做的非常漂亮精致,哪怕是外行,都能看出優秀來。
他寫:“生日就這樣過了。”
他的人緣始終如一的好,魏惜認識的所有同學都祝他生日快樂,下面的評論更是一眼看不到頭。
她相信,加上大學認識的那些,至少有上百人祝他生日快樂。
她鬼使神差地點進和他的聊天,發現最后一條日記似的留言就在昨天,十一月十號。
他說:“不記得也沒關系,你親手做的木塔,足夠我感念很多年。”
她不是不記得,這天就像元旦,圣誕一樣深深刻在她骨子里。
她清楚的記得,今年她沒有祝他生日快樂。
作者有話說:
◉ 第 42 章
轉眼到了一月, 南灣只是早晚有點冷,京市卻已經寒風刺骨,需要穿上厚厚的羽絨服了。
T大六教二層, 建筑設計這門課上完了最后一節, 劉平塘教授慢條斯理地擦掉黑板上的考試重點提示,然后在桌邊磕了磕黑板擦上的粉筆灰:“考試還是以理論知識為主,只要認真準備,都沒問題, 教務處今年定的考試時間是十四號,還有十天的時間, 你們加油吧。”
教室里頓時哀嚎聲一片——
“老師, 我們要考六門啊,只有十天。”
“老師再給點提示吧, 求你了, 真的復習不完啊!”
“老師題出簡單一點吧,孫教授那邊都夠難了,也是都要背, 腦子不夠用了。”
“蒼天啊,這十天不用睡了。”
“這重點劃的,瑞思拜了。”
“老師要不開卷考吧, 以后這些知識不都能隨手查到嗎,沒有背的必要啊。”
......
劉平塘當了十多年的教授,見過無數學生,已經不會被這種不走心的哀嚎打動了。
他深知, 底下嚎的再真情實感, 等考試出來, 還是有大把的天才能拿滿績點。
劉平塘揮了揮手:“好了下課吧, 這段時間遇到不會的問題可以微信我,其他事情就不要找我了。”
大家只好垂頭喪氣的從教室離開。
劉平塘沒著急走,他有個好習慣,每次上完課都會用抹布擦一遍桌子,不把活留給學校雇的阿姨。
薛凜見沒什麼人了,起身朝劉平塘走過去。
他神色有些疲憊,為了盡快追上父親的步伐,抗住建二代的壓力,他不得不在大一時就跟著老師做項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