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凜神情有些落寞,當初一連好多天站在這里傻等的記憶又涌了回來:“我不想每次找你,到了這里就無可奈何了,從早到晚,把小區的人都數遍了,就是沒有你。”
魏惜呼吸微頓,薛凜衣領還有她拉扯過的痕跡,剛才的撩撥也好,情難自抑也好,都讓她現在狠不下心腸。
“我家在5號樓602,每棟樓只有一個單元門,你這兩天別去我家找我,有事叫我,我一般都能出來,但也別總叫我,我畢竟還得多陪陪我媽。”
薛凜這下滿意了:“知道了。”
第二天一早,薛凜開了家里的車,到小區門口接魏惜。
魏惜知道,他家是有司機的,但他今天沒叫司機來,而是自己開車。
魏惜上了車,看了薛凜一眼:“薛總現在,習慣自己開車了?”
“不習慣。”薛凜理所當然答道,“想跟你單獨相處,所以只能自己開了。”
魏惜輕笑著搖搖頭,把目光移向窗外。
周末路上的車不少,去往盛華第一人民醫院的道路尤其擁堵,薛凜的車也只能慢慢向前滑。
不過這倒便于魏惜邊欣賞邊回憶闌市的街景了。
其實高中畢業后,她就很少回來了,但闌市發展速度緩慢,這些年,也沒有太大變化,還是那麼親切。
以前覺得闌市很大,很繁華,走出去之后,才發現世界更大。
但在闌市認識的人,卻沒有因為她眼界的變化而褪色。
薛凜始終是她見過的同齡男生中,格外優秀又討人喜歡的。
到了盛華第一人民醫院,薛凜好不容易找到車位停車,兩人下車直奔住院部。
這里薛凜比魏惜要熟悉,畢竟他有過親自跟救護車送人,辦理各種手續的經驗。
魏惜跟著他,走到住院部詢問臺,報了自己的身份,問到了魏銘啟的病房號。
本來路上薛凜提出要買點水果或鮮花的,到底是看望病人的禮貌。
但是魏惜不許,他只好作罷。
魏銘啟住的是單人VIP病房,環境條件和別人相比,已經優越很多,但他每天仍是一副心力交瘁奄奄一息的模樣。
今天他特意醒的早了點,配合護士量完血壓打了針,還去洗了把臉,刮了刮胡子。
因為姜頌辛說,今天魏惜會來看他。
魏銘啟已經很多年沒見到魏惜了,魏惜的所有消息,他都是從魏純宇那里知道的。
剛輸了官司那段時間,他甚至有點怕魏惜,以至于也不想見到她。
可后來,可能人也老了,總是時常回憶起以前的事,然后越發想念。
但魏惜已經不會主動來看他了。
魏銘啟當了這麼多年的老板,脾性也是驕傲的,當然不會低聲下氣地求魏惜來看他。
于是僵持到現在病重,終于有見面的機會了。
魏銘啟讓護工幫忙調高床鋪,半坐在床上,蓋著被子。
沒過多久,門口響起敲門聲。
他說:“進。”
魏惜走進醫院這一路,其實都是心如止水的。
看望魏銘啟,對她來說更像是個任務,完成任務是不需要多余的情感波動的。
饒是這樣,當看到頭發半白,蒼老得過分的魏銘啟時,魏惜還是愣住了。
魏銘啟瘦了太多,又因為年紀大,臉上的骨頭已經掛不住皮膚,顴骨以下完全垂下去。
他頭發梳理的還算整齊,但白灰交雜的發絲已經變得有些稀疏了。
魏惜幾乎看不到曾經那個風趣幽默,英俊瀟灑的男人的影子了。
與此同時,雖然姜頌辛也老了,但卻面色紅潤,發絲豐盈,零星有些白發,但隨便就用黑發遮掩住了。
魏銘啟看起來,要比姜頌辛老了十多歲。
哪怕算是報應,魏惜現在也痛快不起來了。
魏銘啟清了清嗓子,聲音倒是沒什麼變化,只是有點有氣無力:“你來了。”
但他很快,看到了魏惜身后站著的男人。
年輕,英俊,沉穩,冷靜,只是站在那里,就很難不吸引人的目光。
魏銘啟瞇著眼,仔細辨認,終于認出這是薛盛衛的兒子薛凜。
上次見他,他還沒有現在這樣讓人踏實的氣質。
魏銘啟哼笑了一聲:“你們果然......”
魏惜深吸一口氣,打斷他:“我媽說你生病了,讓我過來看看。”
魏銘啟看了看魏惜空蕩蕩的雙手,又看她臉上云淡風輕的表情,胸腔一酸,突然泛起哽咽。
他扭過頭,不想讓人看到眼底瞬間涌起的潮濕,啞著聲音道:“非要等我快死了,你才肯過來,你還知不知道我是你爸!”
魏銘啟的語氣,充滿了委屈和抱怨,但這一切分明都是他自作自受,魏惜不知道他有什麼可抱怨的。
魏惜凝眉,剛想開口,薛凜在身后輕拉了她一下。
魏惜急躁的心情淡了下去。
也是,她今天畢竟是看望,而不是刺激。
況且都到了這種時候,再跟魏銘啟掰扯對錯有什麼意義呢?
魏惜往前走了兩步,來到魏銘啟床邊,也不管魏銘啟是不是扭身背對著她,只是問道:“什麼時候做手術?”
魏銘啟梗了半天,手指攥住被子:“怎麼,我做手術你還來嗎,你不忙了?”
魏惜沒什麼好糾結的:“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