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嗯。”靳薄涼沒有過多的表示。
發現林助理還在客廳佇著,他抬眼:“還有事?”
“沒、沒了……”
林助理明白這是逐客令,他挺起腰板:“靳總,明天見!”
“明天見。”
宋城來的時候,天色已晚。
他手里拎著一瓶八二年的拉菲,單手插兜,站在公寓門口。
靳薄涼打開了門。
宋城看到他后,感慨道:“第一次見你這樣,不容易啊。”
靳薄涼穿著一身寬松的灰色T恤,黑色長褲,頭發剛洗過,半干半濕,無力的耷拉在額頭上。跟他平時一副精英做派完全不同,他現在看著就像是已經宅家一個月,胡茬也看得很明顯。
“進來吧,不用換鞋。”靳薄涼向后退了兩步。
宋城關上了公寓的門:“剛送老婆回家,立馬就過來了,怎麼樣,我對你好吧?”
聽到“老婆”二字,靳薄涼神色微怔。
“林助理雖然沒跟我說,但我大致也猜到了。說吧,你現在內心深處,最真實的訴求是什麼?”宋城問道。
靳薄涼坐到了陽臺的搖椅上,他發現煙盒空著,抬頭看向宋城:“給我一支煙。”
宋城:“……”
身為一名心理醫生,耐心是必須擁有的職業素養。
他將紅酒放到了一旁的矮腳桌上,坐下身,語氣隨和:“直視內心的欲望并不可恥。”
說著,他從懷里摸出一根煙,遞了過去。
公寓客廳的燈亮著,透過玻璃門,照進陽臺。靳薄涼有一半的身體,籠罩著燈光。
他磕了下煙灰:“祝她幸福。”
“……”
宋城沒想到等了半天,等來的是這句。
這……
怎麼聽著那麼像嘲諷?
可是看他的神色,似乎是認真的。
“不再爭取一下嗎?”宋城問道。
靳薄涼靠著搖椅,沉默的抽了一口煙。
爭取嗎?
何必呢。
或許,像他這樣的人,只適合孤獨終老。
宋城等了很久,沒等到靳薄涼的回答。他無奈的笑了一下。
“那好吧,我是不是應該要……恭喜你?”
“謝謝。”
“……”
-
渺渺的深夜食堂欄目,固定每周兩更。菜譜,烹飪,錄制,剪輯,全都由渺渺一個人完成。
后期方面,唐婉芯在家的時候,也會幫忙處理一下。
今天跟網站生活分類的負責人聊了一下,渺渺有一個新的想法,對方很贊同。
說做就做。
渺渺從淘寶買了剪紙需要用到的紙張和道具,又從網上找到了一個剪紙的老師傅,專程在周末前去拜訪。
小的時候,在孤兒院里,每到快過年那會兒,院長奶奶就會帶著他們剪紙。渺渺學的很快,是所有小朋友里第一個、甚至是唯一一個能剪出“福”字的人。每當這個時候,姐姐就愁眉苦臉,因為她的手工活一直都稀巴爛。
剪紙渺渺來說,是一段很美好的記憶。
她想用視頻記錄下來。
也想要,讓更多人的看到這個傳統工藝。
周末,她去了S城下面的小鎮。
這里的節奏比起繁華的市中心,緩慢了一些。不過也能看到很多游客,舉著小紅旗在青石板上穿梭。
胡同口,就是一家跟剪紙有關的店鋪。
老師傅戴著老花鏡,坐在門口,面前的攤上鋪滿了紅色的紙張。
“趙師傅,我是之前手機里跟你預約過的,我姓余。”渺渺站在老桌子前,笑著說道。
老師傅扶了一下老花鏡,他點點頭,笑容和藹:“余小姐,請坐。從市區特地趕來,很辛苦吧?”
“還好。”
“現在的年輕人啊,都喜歡快節奏的生活,很少有人對剪紙感興趣。
這是個很磨人性子的活,可以試試,不喜歡也不要勉強。”
老師傅從竹籃里,拿出了一套紅紙。
渺渺摸著面前的紅紙,觸覺和記憶中的不太一樣。就紙張而言,光滑了許多。
她問道:“師傅,我可以先試一下嗎?小的時候,學過一點,不過學藝不精,再加上這麼多年沒弄過了,可能會浪費掉這張紙。”
“沒關系,大膽試吧,我這里紅紙管夠。”老師傅說話慢悠悠的,他推了推老花鏡,繼續著手里的活。
渺渺拿剪子的手很自然,她嘗試著剪了一下,發現雖然手生了,但記憶中的步驟還在。
小鎮的夏末的風,在屋檐下,帶著一絲涼意。
老店的門口,臥著一只貍花貓。
它打了個哈欠,跳到了一旁的架子上,盯著掛在半空中的臘肉。
渺渺坐在桌子前,低頭剪紙。她神情專注,格子裙擺文藝溫柔,微卷的長發有一縷滑落胸前,映襯著她白皙的臉龐,斑駁的陽光透過樹葉打在使她的身上,看起來就像是一副舊時光里的老照片,美好的,那麼不真實。
對面的二樓,是一家茶館。
靳薄涼坐在靠欄桿的位置,目不轉睛的看著樓下的渺渺。面前的茶,有些涼了。
樓梯口傳來腳步聲,“靳總,不好意思,我路上車胎爆了……讓你久等了,今晚我一定自罰三杯。”
陳導伸出手,靳薄涼移回視線,站起身握住了他的手:“客氣了。”
“這家茶館的黃梅戲,很好聽。靳總,您聽了嗎?”
“還沒。”
“那你等會兒啊,我去找老板,讓他們上來唱。”
靳薄涼坐在木椅上,他的視線總是不自覺的飄到渺渺的身上。
尤其是黃梅戲開場之后,思緒悠悠蕩蕩,渺渺的身影那麼清晰,又那麼朦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