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視頻會議剛剛結束,正靠在辦公室的桌子上,翻閱著下班之前宣發部送來的文件。
“靳總,剛才我接到了唐小姐的電話,她說渺渺不見了。”
靳薄涼神色微怔:“不見了?”
“就是,今天渺渺搬家,說是要打輛車去公寓,結果那邊一直沒等到人。”
“多長時間了。”
“兩個小時零六分鐘。”林助理看了眼手表。
就在這時,靳薄涼的手機鈴聲響了。
99. 099 再也不想失去她。
深夜一點, 空曠的賽車場,只有零零碎碎幾盞路燈。
觀眾看臺上,坐著一道纖瘦的身影。
渺渺的手腳都被綁了起來, 黑色連帽外套, 護住了她的頭。雪花紛紛揚揚,落在帽檐, 她睫毛輕顫,淺淺的呼吸化成一團霧氣。
下方, 徐渭靠車而站, 俄羅斯方塊可愛的電子音, 在黑夜中格外明顯。
也許是因為耳麥, 聲音猶在耳畔,她心懸著, 連呼吸都像是被控制住了一般,無法隨心所欲。
死寂的賽車場,突兀的傳來一道光亮, 渺渺的心重重一跳。
她抬頭看去,一輛熟悉的黑色轎車, 飛快駛來。
車輪翻滾在泥土上, 塵土飛揚。
車子停在了徐渭賽車的旁邊, 車門打開, 寒風凜冽, 一道黑影走了出來。
徐渭關掉了游戲。
他笑道:“好久不見了啊, 靳總。”
渺渺從耳麥里, 能十分清楚的聽到場下的聲音。她坐得很遠,只能隱約看到他們的身影。
但是她認得出來,來的人是靳薄涼。
他一個人來赴約了。
電話里, 徐渭言簡意賅。大意是,渺渺現在在她的手上,讓他獨自前來,并且不要報警,否則就撕票。
靳薄涼一路開車飛奔而來,見到徐渭后,他問道:“人呢?”
透過耳麥,渺渺聽到了他低沉、清冷的聲音,就和吹入脖頸的雪一樣,令人渾身發顫。
在聽到靳薄涼聲音的剎那,渺渺眼眶泛紅。
徐渭一只手按住右肩膀,輕輕晃動,他懶洋洋的說道:“先說規則。以這道白線為起點,我們分別朝著相反的方向開去,繞一個圈后在同樣的跑道上回到這里。誰距離白線更近,算誰贏。”
聽到徐渭的聲音,渺渺搖頭,她呼出的白色霧氣,隨風消散。
渺渺搖頭,心里無聲的喊道:“別答應他……”
別跟他比賽啊。
徐渭,國際知名賽車手,參加過無數場生死懸殊的比賽。他在賽場上,是出了名的瘋子。
這種危險的比賽規則,一個不小心就會被撞出賽場,車身橫飛。
徐渭笑道:“如果你贏了,就可以安全無虞的帶她走。哦還有一點,我開私家車跟你比。不占你便宜。”
“可以。”靳薄涼應下了:“我跟你比。”
渺渺的心揪成了一團,她看著兩個人分別進入各自的車上,比賽一觸即發。
那道白線旁,是一盞路燈。
黑夜中,尤為不起眼。
上面甚至覆蓋著淺淺的冰渣,一旦車輪打滑,兩部車相當于在跟死亡賽跑。
靳薄涼坐到車里,打開了音樂,流暢的鋼琴曲,像淺淺的溪流一般,淌過寂靜的寒夜。
規則很簡單。
看速度,看決心。
最后的終點,兩車相對,誰更先完美無缺的停下來,否則,便是命懸一線。
賽車場周邊,一片漆黑。
從他這里看去,什麼也看不到。整個場地,像是被遺棄的世界一般,成了獨立的個體。
臨近比賽,靳薄涼的心里卻平靜極了,像無風無浪的海,安靜的就像是一塊鏡面。
他知道徐渭是賽車手。
盡管如此,他也絕對不會做出讓步。
綁渺渺的那名司機,站在白線旁邊的路燈下,他高舉著一道鮮紅的旗幟,三秒后,重重劃下!
嗡!——
一黑一白兩輛車,背對著背,分別朝著相反的方向,疾馳而去。
如同一道閃電,快得幾乎看不清車影!
看臺上的渺渺,緊緊地盯著下方,在兩輛車都消失于視野之后,她低下頭,眼里含著淚。
不要跟他比賽啊。
渺渺太了解徐渭了,他的身體里有著暴力因子,做過的血腥的事情數不勝數。
她不希望靳薄涼出事。
無論出于何種原因,都不希望。
不知道過了多久,渺渺的耳邊重新出現了車輪疾馳的聲音,她驀地抬起頭。
兩輛車,幾乎是同時出現在場邊!
靳薄涼的車內放著的鋼琴曲,行云流水,澎湃激昂。他的視線緊緊地盯著前方的路口,此時此刻,內心深處只有一個想法——
贏下比賽!
越逼近終點,危險越大。
他一貫的冷靜在這一刻仿佛全面消逝,頭腦很熱,胸腔很熱,手指的溫度滾燙。他用最快的速度在賽場上飛馳,即便是快要沖到“終點”,也沒有選擇減速。
最后的那一分、那一秒,他心里想著的只有一件事——
見到她!
黑色的車,如同飛起來一般,帶起一陣塵土。
渺渺仿佛看到了最終凄慘的結局——
連車帶人一起,被撞得支離破碎。
她的聲音嘶啞,卻什麼都喊不出來。一滴滴眼淚順著臉頰滑落,渺渺的視線被水霧遮住,幾乎看不清場上的情況。
希望他好好的。
無論何時何地,處于何種境況,都希望他平安、健康、順遂。
她高中時期見到過的暴力場景,以及前段時間在她面前被徐渭撞得稀爛的轎車,渺渺驀地爆發出一聲啜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