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正是莼菜最嫩的時候,我帶你去錦江樓去嘗嘗莼菜羹。
宋玨往嘴里塞了一大塊肉,聽得沈月華這話,趕緊咽了下去,補充道:“是莼鱸之思,莼菜羹,鱸魚膾,張季鷹當真是真名士!”
柳韶光不大懂得這些典故,聽著也覺得這典故甚美。徐子淵垂眼看了柳韶光一眼,微微往她身邊靠了靠,小聲解釋道:“這典故說的是張翰張季鷹,在外地做官時,忽然想起故鄉的莼菜羹和鱸魚膾,便瀟灑辭官回鄉了。
柳韶光眨了眨眼,忍不住瞅了宋玨一眼,心說怪不得這人喜歡這個典故呢,合著也想著干同樣的事?
蕭淑慧將幾人的神情盡收眼底,微微一笑,怡然自得地端過茶杯啜了一口。
徐子淵羨慕地看了一眼同沈月華聊得熱火朝天的宋玨,只恨自己嘴笨,不知道該怎麼討柳韶光的歡心。
提到柳璋,柳韶光的臉上便有了笑意,“正是,許久未見,也不知他是不是瘦了?”
“那我回去后便寫舉薦信給府上送去。
聽了這話,柳韶光終于第一次正視徐子淵,發自內心地同他道謝,“那邊多謝世子了。
“不過舉手之勞。”徐子淵抿唇,只覺得柳韶光稱他為“世子”太過客套,仿佛二人不曾相識,也從未有過那麼多年相知相守的時光。
讓徐子淵來說,哪怕是上輩子柳韶光怒氣沖沖的“徐子淵”三個字,都比現下這客套的“世子”二字來得動聽。
沈月華心大,沒看出柳韶光和徐子淵之間的暗潮洶涌,聽了這話便順嘴笑道:“我記得你有個表哥同你二弟一道兒在知行書院求學,更是年紀輕輕便中了秀才,前途不可限量啊!這回旬假,他應該也會去柳家看看江伯母吧?”
徐子淵一聽人提及江永懷,眼神便沉了下來,嘴唇緊抿,埋頭給自己倒了一杯酒。
柳韶光乍一聽到江永懷的名字,下意識地看了徐子淵一眼,而后干笑道:“應該吧。
倒是宋玨不知內里,聽聞江永懷年紀輕輕就中了秀才,當即眼神一亮,十分感興趣地問柳韶光,“那你表哥今年是否也要下場試試秋闈?”
柳韶光點頭,沈月華已然笑道:“江公子今年必然是要下場的,聽我爹說,書院里的先生都對他贊不絕口,這次參考,不在中舉,而在奪魁。
“好大的口氣。
沈月華右手托腮看向宋玨,眉眼彎彎,“你今年也要下場嗎?那我便提前祝你一舉奪魁了!”
宋玨立即高興起來,對著沈月華舉杯,痛快一飲而盡,“承你吉言!真要中舉了,到時候再請你喝酒!”
“那時候你都回京城了,難不成還特地來江南請我喝回酒?”
“這也不是不行。
沈月華被哄得高興,轉頭拉了柳韶光和蕭淑慧做見證,“你們替我作證,可別叫他賴了我一頓酒。
柳韶光當即笑開,揶揄的目光在沈月華和宋玨二人之間來回穿梭,倒把宋玨鬧了個大紅臉。
宋玨紅著臉擺手,“不敢不敢!”
徐子淵的眼神一直沒從柳韶光身上挪開,想到自己馬上就要離開江南去北疆,心下微微黯然,又不敢說些親密的話,怕唐突了柳韶光。
再一想到江永懷,徐子淵心中更是不快。
不多時,瑞安恭敬進來稟報,“世子,沈大人他們正尋你和宋公子。
柳韶光對瑞安自然不陌生,上輩子瑞安對她極為敬重,作為徐子淵的心腹長隨,瑞安的態度,也極大幫助了柳韶光迅速在永寧侯府內宅站穩腳跟。
瑞安之所以如此敬重柳韶光,究其原因,還是柳韶光親自護糧上北疆之事。或者說,但凡是從北疆退下來做侯府護衛的,對柳韶光都極為敬重。就連徐子淵生母,永寧侯夫人,都不曾有過這樣的待遇。
那都是柳韶光為自己掙來的體面。
眼下見了瑞安,柳韶光便下意識地對著他點了點頭,瑞安一愣,迅速恭敬地躬身回禮,不為別的,為的便是柳家仗義捐糧一事。
徐子淵見狀,眼中飛快閃過一抹懷疑。
待到離開時,柳韶光想到北疆慘烈的戰況,還有在此戰中重傷的老永寧侯,她也不知道具體的戰況,只知道她送糧到了北疆時,永寧侯已然吃了一場敗仗,自己也身受重傷,哪怕后面回京好好養了許久,也只吊了七八個月的命。后來柳韶光向徐子淵問起這場戰事,徐子淵也只簡單說了是老永寧侯冒進,中了敵人的詭計。
柳韶光糾結良久,還是喚住了徐子淵,輕聲道:“戰場兇險,世子多加小心。
徐子淵眼神大亮,而后便聽得柳韶光柔聲道:“我雖然不懂什麼領兵打仗之策,但老話說,窮寇莫追,還是有些道理的。
這一瞬間,徐子淵的眼神如同凜冽寒冬中飄了一場鵝毛大雪,染上了一層淡淡的哀色。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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