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客棧,柳韶光想尋個時機找徐子淵說說朱縣令之事,奈何朱縣令一直跟在徐子淵身邊,等到徐子淵進房休息后才離去。只是這時,柳韶光也不大方便去徐子淵的房間。
柳煥非得把她的頭敲出個洞來不可!
二人的房間離得倒是不遠,朱縣令給他們安排的是懷安縣城內最好的客棧,除了上好的廂房外,里頭還有幾處獨門別院,為了不叫人驚擾了貴客,朱縣令便將他們都安排在了獨門別院中。
柳韶光自然是同柳煥一個院子,徐子淵一來,柳煥瞬間化身護崽子的老母雞,嚴防死守不叫徐子淵有任何機會同柳韶光接觸。
柳韶光想出門,那當然也不可能。
柳韶光在屋內來回踱步,思忖著到底該如何把消息傳給徐子淵,便聽見柳煥不悅的聲音響起,“世子不在自己的院子里休息,到我院子來作甚?”
徐子淵定定地看著柳煥,毫不避讓,“我有事要問阿……柳小公子。
柳煥瞬間就想關門趕客,徐子淵卻又說道:“事關糧草和邊疆穩定,請柳大哥通融。
“世子說笑了,”柳煥咬牙,“柳家不過一商戶,小弟更是無名小卒,又有什麼本事知道這等家國大事?”
“事有湊巧罷了。
“湊不湊巧都不行!”柳煥還是頭一回對王公貴族這麼不假辭色,絲毫不怕得罪徐子淵,眼神冷厲,“世子該有分寸!”
徐子淵抿了抿唇,并未在意柳煥的疾言厲色,再次低聲解釋道:“確實是有要事,就當看在懷安百姓的份上,讓我問一問小公子,好及早做決斷。
柳煥狠狠瞪了徐子淵許久,想著方才百姓們夾道歡迎的喜悅,到底還是讓了一步,讓人請了柳韶光出來,自己遠遠避開,卻還是在能看到二人的地方注視著他們。
柳韶光不曾想徐子淵會說有要事問他,心下奇怪,見了徐子淵便忍不住發問,“世子究竟有什麼事要問我?”
徐子淵吹下眼,飛快地瞥了遠處的柳煥一眼,壓低了聲音說道:“無事。只是見你先前多番看我,猜到你有話想對我說,便來了。
這是當面欺騙大哥啊!柳韶光頓時瞪大了眼睛,做賊似的看了看柳煥的方向,沒好氣道,“你真是扯起謊來不眨眼,我還以為你真的有什麼事要問我呢。
“有的。
在看到柳韶光的那一刻,徐子淵簡直有種想要落淚的沖動。怎麼會有這麼傻的人呢,嘴上放盡了狠話,心卻軟得不可思議。徐子淵本以為這輩子,柳韶光不會再北上運糧來見他,但上天垂憐,他終究還是等到了他的姑娘,他的妻子。
柳韶光不知徐子淵為何這麼執著,坦誠作答,“大哥被牽連進另一樁禍事,我不放心,才趕了過來。
果然不是因為自己。徐子淵抿了抿唇,垂眼掩飾自己眼中的低落,只覺得眼前的人近在遲尺,卻又遠在天涯,如同一縷清風,擾亂他一汪心湖,卻捉摸不住。
柳韶光不想同徐子淵相處太久,見徐子淵又開始當啞巴,柳韶光便將自己知道的事情一股腦說了出來,“聽山匪頭領的意思,朱縣令好像一直在稱病,同他來往的另有其人,但懷安縣的動靜瞞不過朱縣令,若是要找賬本,應該還得從朱縣令身上下手。
上輩子事情鬧大之后,并州知府和正在巡查的欽差一同審理此案,主動交代一切的,便是朱縣令。
徐子淵要是想快刀斬亂麻,找到懷安官員和山匪勾結的證據,也該想辦法撬開朱縣令的口。
徐子淵的神情仿佛籠在一層薄霧中,隱隱綽綽看不清楚,只眼底的哀色愈發明顯,微微動了動手指想要摸一摸柳韶光的發絲,卻在將要抬手時死死忍住,看著柳韶光一口氣說完這些話后,毫不留戀地轉身離開。
柳韶光并不太想見到徐子淵,每見一回徐子淵,都在提醒她上輩子犯了多少傻。該說的事都說了,柳韶光便放下心中的大石,討好地沖著柳煥一笑,示意自己之后再也不會瞎胡鬧了。
柳煥這是第一次旁觀柳韶光和徐子淵相處的情景,見二人規規矩矩,柳韶光對徐子淵也沒什麼特殊的神情,柳煥終于放下一顆心來,只道是徐子淵單方面的念想,接下來的日子將柳韶光看緊些,不讓徐子淵有再次同柳韶光相見的機會,等到運糧完成,柳韶光回了江南,徐子淵得勝回京,便是有再多的念想,也該淡了。
柳韶光便發現,柳煥又將自己看得嚴了幾分,心下很是無奈,知曉是自己和徐子淵見面之事讓柳煥心生不悅,到底是自己理虧,柳韶光也格外配合,甚至還把徐子淵給她的那塊玉佩交給了柳煥,討好地同柳煥商量,“這玉佩放在我這兒總歸不妥,既然世子在這,不如大哥替我還回去吧。
柳煥欣慰點頭,伸手摸了摸柳韶光的腦袋,“總算是長進了。
柳韶光熟練地蹭了蹭柳煥的手掌,軟聲道:“只是又要連累大哥當惡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