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妨。世子并不是公私不分小肚雞腸之人。便是我得罪了他,他也不至于挾私報復。
這點比范同知強多了!
想到范同知,柳韶光便回想起來先前夜襲之人,小聲問柳煥,“大哥,你說晚上來燒糧草的人,是不是范同知派來的?”
柳煥四下看了看,這才開口道:“十之八/九,只看世子能不能抓住那些人,審問出證據來。
柳韶光眨眨眼,又有了新想法,“如果是范同知出手,他要的不過是大哥倒霉,若是大哥故意露出破綻,不知道他們會不會上鉤?”
“那也不易,他們又不傻,北疆軍都來了,還是世子親自領軍,長了腦子的都要收手,免得連累了背后的主子。
柳韶光卻不甘心讓幕后之人這麼逃了過去,撇撇嘴自己想辦法去了。
朱縣令的宴會并沒請柳家兄妹,赴宴的也就徐子淵和劉指揮使等人,余下的人要麼休整,要麼謹慎地守著倉庫,絕不容許糧草有任何閃失。
徐子淵不在,柳煥對柳韶光便不再看管得那麼嚴苛,見柳韶光已經休息好了,待在屋內無聊,柳煥便帶著她到處閑逛,順便同北疆軍聊聊天。
柳煥雖然不像柳璋那樣有張嘴就讓人喜歡的天賦,但他察言觀色能力極佳,口才亦是一流,同誰都能聊上幾句,還都能引著對方繼續說下去,順帶套出不少有用的信息。
柳韶光便跟在他身后看著他和北疆軍的一位參將閑聊,“柳家在西北也有商號,西北羊肉可是一絕,想來也就這段時日,西北分號的商隊就能帶著羊群趕到北疆了。
北疆糧草緊缺,能吃上大米便是頂好的飯食。柳家這回運的糧,全都是新米中的精米,士兵們自然能分出糧草的好壞,見了柳煥和柳韶光,自發帶了三分笑,再聽到柳煥說還會有羊群到北疆,士兵們臉上的笑容更明顯了幾分,甚至有人還吞了吞口水,委實許久沒吃上肉了。
這參將也很是高興,對著柳煥抱拳,樂呵呵道:“多謝少當家高義,若是日后柳家商號在北疆有何困難,盡管來找我便是!能幫得上忙的,我一定幫!”
“就是就是!我們也能干活呢。”其他人同樣把胸脯拍得震天響,“北疆不大安寧,常有流寇出沒。
“那我就先謝過諸位將軍了。”柳煥笑著抱拳,又向他們打聽戰事的情況。
參將又是一笑,面露得色,傲然道:“有侯爺和世子在,胡人休想踏進北疆一步!不知禮義廉恥的蠻夷,也就是前朝不頂事,才叫他們抖起來了!看看本朝太/祖,當年將胡人打得跟喪家之犬似的,先帝休養生息勵精圖治,也沒叫胡人占了便宜。只是這幾年天公不作美,連年天災,又正逢新皇繼位,朝中人心不穩才讓北疆缺了糧草。
說到這里,參將便雙眼冒火,恨恨罵道:“那幫盡知道死讀書的東西,滿嘴的仁義道德,認定打仗有失人和,真想讓他們帶著家人來北疆住幾年,看看他們時刻面臨著胡人的長刀還能不能說出這些屁話!”
柳煥輕咳一聲,不好妄議朝政,只是溫言安慰他,“如今糧草充足?以北疆軍的驍勇善戰,定然能打的胡人倉皇而逃,又添一筆赫赫戰功!”
柳韶光想起上輩子的險境,還有城墻下數不清的戰士遺體,同樣恨得咬牙切齒,“那幫強盜!就該殺得他們丟盔棄甲不敢再犯境半步!”
參將轟然叫好,“沒錯!有北疆軍在,總有一天要把這些混賬玩意兒趕回老家去!”
便有人譏笑道:“他們老家那鳥不拉屎的地方,請別人去別人都不愿意去,現在早點回去,說不準還能找幾粒熱乎的鳥屎呢!”
眾人頓時哄堂大笑,柳煥聽這話越來越不雅,用眼神示意柳韶光回去休息。
柳煥無奈地瞪了柳韶光一眼,努力轉移話題,“都說子肖其父,世子待人這般親厚,想來侯爺應該也是如此?”
參將沉默了一瞬,柳韶光也垂下了眼瞼,徐子淵和永寧侯的關系并不好,或許說,兩人之間并不像是父子,沒有惡語相向,也不曾有脈脈溫情,除了幾分相似的容貌,父子間完全與陌生人無異。
至于永寧侯夫人……那更是一言難盡,直接把徐子淵當仇人。
參將不好說上峰私事,只是委婉地提醒柳煥,“侯爺性情爽直,少當家既是為北疆運糧草,侯爺自然會盛情款待少當家。
性情爽直、盛情款待,柳煥迅速捕捉到關鍵詞,瞬間明白過來徐子淵的性子完全和永寧侯相反。
子不類父,倒也不算太稀奇。
柳煥心中有了底,又向參將打聽,“先前北疆還算平靜時,百姓們的日子過得可不算差,我們商號在北疆的分號,生意還挺不錯。
“那是當然!”參將樂呵呵道,別看我們和胡人戰場對峙互相拼命,先前太平的時候,百姓們也同胡人做買賣。
他們那邊雖然光景不如錦朝,但也有不少好東西,各種珍惜的山貨,獸皮獸骨,還有從西域那邊傳來的香料寶石,胡人都能弄來,轉手同錦朝百姓換其他東西,很是方便。